吴羹梅:中国铅笔工业奠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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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羹梅(1906—1990年),又名吴鼎,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县人。我国著名的民族企业家,中国铅笔工业奠基人,被誉为“铅笔大王”。自1935年创办中国第一家国产铅笔厂起,他用小小的铅笔绘制了一幅民族轻工业自强不息的时代画卷,书写了中华儿女甘于奉献的爱国情怀。

(一)

1906年,吴羹梅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当时正是中国积贫积弱的年代,也是爱国运动日益高涨的年代。1922年秋,16岁的吴羹梅考入同济大学,作为学生会负责人之一,他积极参加学生爱国运动。1926年,他因强烈抗议北洋政府制造的“三一八”惨案,被同济大学开除。几经考虑,吴羹梅怀着实业救国的梦想,决定去日本学习先进技术,以振兴中华。

1929年,吴羹梅考入日本横滨高等工业学校,攻读应用化学。彼时,随着清末“废科举,办学堂”等维新运动的兴起,钢笔、铅笔等一些国外新式文具开始涌入中国。其中,铅笔因为价格便宜、使用方便,很快取代毛笔,国内市场需求巨大。但中国大陆还没有自己的铅笔厂,从普通铅笔到高级绘图铅笔及彩笔,都依赖进口,国家每年为此花费大量钱财。吴羹梅深感铅笔对振兴我国文化教育的重要性,逐渐确定了制造铅笔的创业目标。为学习制作铅笔的知识,1932年3月,吴羹梅进入日本真崎大和铅笔株式会社下属的神奈川工场实习。但该厂的关键技术,特别是制铅芯技术是严格保密的。吴羹梅尝试找该厂经理请教,经理却傲慢地说:“办铅笔工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像你办华侨学校。你们不会办成铅笔厂,生产出铅笔。”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吴羹梅,也更坚定了他创业的决心。最终在车间工人的帮助下,吴羹梅掌握了制作铅芯、制杆和油漆的技术。

1933年11月,吴羹梅回到上海后,邀请同窗郭子春、同乡章伟士共同创业。为筹措资金,吴羹梅变卖了家中房屋,并发动亲友认股投资,最终筹到5万元启动资金。同时,经过反复试验,吴羹梅带领工人逐步攻克铅芯、铅笔板和油漆等方面的技术难关,具备了生产铅笔的实力。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1935年10月,中国标准国货铅笔厂(1942年改为中国标准铅笔厂)正式投产营业。20世纪30年代,销往我国的国外铅笔应有尽有,国产铅笔想挤进这个市场并不容易。为冲破国外舶来品的倾销,吴羹梅采取了两大策略。一是主打低档产品,推出普通飞机牌铅笔。以“好学生”和“小朋友”命名的低档产品,注重降低成本、降低价格,以价格优势打开了销路。二是抓住全国人民爱国热情高涨的有利条件,增强国产铅笔的竞争力。“九一八”事变后,国内掀起了“抵制日货,提倡国货”的热潮。吴羹梅抓住机遇,将“中国人用中国铅笔”印在每一支铅笔上,并结合航空救国的抗日救亡运动,推出以“航空救国”命名的中档铅笔,激发国人爱国情怀,深受国人欢迎,在国内市场站稳脚跟。

1937年,工厂生产的高档绘图铅笔,已实现“完全国货”,吴羹梅特意用自己的名字“鼎”作为注册商标。从此,中国人真正用上了国产铅笔。

(二)

经过两年多的苦心经营,铅笔厂已初具规模。但国内局势发生急剧变化,打乱了工厂的生产秩序。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战火烧到上海。为了不让千辛万苦建立的工厂落入敌手,吴羹梅决定将铅笔厂内迁重庆。1937年11月首迁武汉,1938年4月再迁宜昌,1938年11月三迁到重庆。内迁之路可谓困难重重,却难改吴羹梅抗日之志。每到一地,铅笔厂均迅速投入紧张的生产,支援抗战。

1939年上半年,工厂在重庆菜园坝正式恢复生产。然而,由于内迁工厂大量涌入重庆,电力供应严重不足,生产时断时续,铅笔厂要维持生产,困难不言而喻。尤其是日本飞机频繁轰炸滋扰,人们不得不躲进防空洞,工厂只能停产。1939年至1940年间,工厂两次遭日机轰炸,吴羹梅也被炸伤住院。因为轰炸,菜园坝工厂已无法维持正常生产,吴羹梅决定在离重庆市区较远的南温泉增设分厂。吴羹梅表示,只要抗战需要,再艰难也要维持下去。

从1938年11月迁到重庆,到1945年抗战胜利后迁走,铅笔厂在重庆的7年,生产受到诸多限制,平均月产量为4000罗(每罗144支),远远低于上海时的产量,但工厂在艰难生存中仍然取得一定的发展。为解决维修难题,工厂增设了修机车间,该车间不仅能维修破损严重的机器,还能制造全套的制笔机器,方便了工厂的生产。为了扩展产业链,吴羹梅先后创办光华油漆厂、中和化工公司、中国标准锯木厂等。同时,为了扩大产品的销售量,1940年起,吴羹梅陆续在重庆、贵阳、衡阳、昆明、西安、兰州等地设立发行所,依托这些发行所,把产品运往后方各地。从重庆到延安、从战场到教室,这家中国大后方唯一的铅笔厂,为抗日救国和中国文教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民族工业艰难维持的情况并未好转。国民党政府不仅没有采取有效措施帮助民族企业恢复生产,反而给以无情的刁难、压榨。铅笔厂难以维持,不得不遣散员工,重返上海。

(三)

铅笔厂迁回上海后,原材料的采购比重庆时相对容易,但竞争更为激烈。在抵御外货倾销的同时,还迎来上海铅笔厂、长城铅笔厂两个强大的国内竞争对手。吴羹梅为站稳脚跟,把生产重点放在普通铅笔市场上,主推低档飞机牌“好学生”铅笔。同时,大力开辟上海铅笔厂、长城铅笔厂两厂未深入的华北市场,使“好学生”很快畅销于华北与东北地区,工厂一度呈现出蓬勃发展的势头。

新中国成立后,吴羹梅和他的铅笔厂重获新生,进入全新发展阶段。鉴于吴羹梅的杰出贡献,1949年10月1日,他作为工商界的15位代表之一,参加了开国大典,并受到毛泽东接见。他先后被任命为中央财经委员会委员、中央私营企业局副局长。为响应政府号召,1950年中国标准铅笔厂率先实现公私合营。

随着国家大规模经济建设,高级工程设计制图铅笔的需求量大增,但国内质量过硬、规格齐全的绘图铅笔还是空白,市场被昂贵的国外产品占领。1954年3月,中国标准铅笔厂经过夜以继日的攻关,生产出赶超国外先进水平的“中华牌101绘图铅笔”向国庆献礼。1954年6月,经中央工商行政管理局核准,中国标准铅笔厂的产品正式定名为“中华牌”。1954年10月,中国标准铅笔厂、上海铅笔厂、长城铅笔厂合并,顺应历史潮流,成立公私合营中国铅笔公司,吴羹梅出任私方经理。其中,中国标准铅笔厂改为中国铅笔公司一厂,1955年6月,更名为中国铅笔一厂。

随着产量产值的不断增加,1958年中国铅笔一厂开始出口铅笔,有力推动了我国从铅笔进口大国转变为出口大国。“中华牌”铅笔也因此深受人们喜爱,成为跨越几代人的“人生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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