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脉悠远,与古为新 —河南省安阳市甲骨文文化遗产保护传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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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故都安阳,洹水环绕,古韵悠长。殷墟之上,甲骨卜辞、青铜器具,诉说着昔日辉煌。古老的甲骨文字见证了安阳这座城市的厚重历史。这里地处晋、冀、豫三省的交汇处,境内古迹众多,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古”与“今”在此交融共生。

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甲骨文发现和研究120周年之际致信安阳,为安阳的文化传承与发展指明了方向。2022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殷墟博物馆仔细观摩青铜器、玉器、甲骨文等出土文物时感慨地说,“殷墟我向往已久”,并提出要“学习理解中华文明,古为今用,为更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提供借鉴”,强调要深入研究甲骨文,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这些重要论述,是透过中华文明5000多年漫长发展史的深刻洞见。

古朴与现代交相辉映、保护与传承相得益彰。安阳在“坚守”与“创新”、“传承”与“传播”中延续文明、开拓进取,以甲骨文为载体,用心讲好文字故事,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注入新的活力。

以字耀城,从殷商故都到文字学研究重镇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甲骨文是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是汉字的源头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脉,值得倍加珍视、更好传承发展。”殷商故地,文字之源;甲骨传奇,传承千年。安阳自古就是文字圣地,自甲骨文被发现以来,吸引了众多国内外学者纷至沓来,探寻古老文字的奥秘。

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为我们保存了3000年前的文字,把中国信史向上推进了约1000年,是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是汉字的源头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脉。被称为“绝学”的甲骨文与甲骨学,内容丰富,是重建中国上古史,透视3000多年前殷商社会生活景致,寻绎中国思想之渊薮、中国精神之缘起、中国古代信仰之源头、中国传统文化特质与品格之由来、中国艺术美学之发轫的最真实的素材。

从殷商故都到“文字之都”,安阳历经了数千年的时间沉淀与文化积累,最终完成了从一个古老的都城遗址向文字学研究重镇的华丽转身。

甲骨文的发现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1899年,清代官员王懿荣因病在药店购中药时,无意间发现了一种刻有神秘符号的中药材龙骨。这批骨头上的文字后来被命名为“甲骨文”,标志着中国最早的文字记录被重新发现。这一发现如同一声惊雷,在学术界引起了广泛关注,并迅速成为研究中国早期历史和文字学的重要资料。甲骨文的发现,为研究商代的历史提供了第一手资料,填补了古代文献记载中的诸多空白。这批文字证实了《史记》等历史文献中关于商朝的记载,为中华文明的历史研究增添了坚实的证据,为后世学者提供了无尽的研究课题。

新中国成立之后,20世纪50年代开始,我国政府高度重视文化遗产的保护与研究工作。安阳殷墟作为重要的考古遗址,得到了系统的发掘和保护。考古学家们怀着对历史的敬畏和对文化的热爱,通过科学的研究方法和技术手段,逐步揭开了殷墟的神秘面纱。他们对甲骨文进行了更为深入的研究,发现甲骨文不仅是商朝统治者的占卜记录,还记录了商朝时期的政治、军事、经济、宗教、天文、医学等多个领域内容。通过对这些文字的研究,专家们得以重构商代的历史场景,填补了许多历史空白。

在甲骨文研究的漫长历程中,无数学者用毕生心血照亮了历史的天空。他们不畏艰难,潜心钻研,在浩如烟海的文献资料和古老的甲骨片中寻找着历史的线索。他们的精神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学者在甲骨文研究的道路上不断探索创新。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形势下,要确保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有人做、有传承。”进入新时代,安阳市政府积极响应号召,大力扶持甲骨文的保护与研究工作。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采取了一系列切实有效的措施。

一方面,加大资金投入力度,设立专项科研基金,为甲骨文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经济保障。例如,2022年,中国文字博物馆启动了“大数据、云平台支持下的甲骨文考释研究”项目,并设立了“甲骨文释读优秀成果评选奖励”,奖金分别为新释读文字10万元,有争议字新解5万元。这样的举措吸引了国内外优秀的古文字学者齐聚安阳,共同参与甲骨文的研究与解读工作。此外,安阳还与国内外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建立了紧密的合作关系,设立了多个甲骨文研究中心和学术交流平台,如定期举办的“中国文字发展论坛”,不仅为学者们提供了交流与分享研究成果的机会,也促进了学术成果的广泛传播与应用。

另一方面,注重人才培养,为甲骨文研究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在中小学开设了甲骨文特色课程,让孩子们从小就能接触到这些古老的文字,激发他们对甲骨文的兴趣和热爱。孩子们通过亲手触摸那些承载着千年历史的甲骨,感受到了文化的温度,心中种下了传承文化的种子。同时,鼓励高校开设古文字学专业,培养专业的甲骨文研究人才。通过提供良好的发展空间和待遇保障,确保甲骨文研究者能够安心从事研究工作,从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人才培养长效机制,确保甲骨文研究有人做、有传承。

以文润城,做好甲骨文文化传承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从未中断,塑造了我们伟大的民族,这个民族还会伟大下去的。”在殷商时期,安阳这片土地就曾呈现出一派辉煌灿烂的文化景象。彼时,安阳作为殷商的都城,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城市中宫殿巍峨耸立,街道纵横交错,商贸繁荣,百姓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繁衍生息。青铜器铸造技术达到了极高的水平,精美的青铜礼器彰显着王权的威严和国家的强盛。甲骨文在这里被创造并广泛使用,成为中国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记录着国家大事、占卜结果、生活点滴等,创造出了独具特色的殷商文化,为中华文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安阳独特的甲骨文文化,是漫长历史积淀的结晶。每一个安阳人都以传承为己任,这一历程充满了人们对古老文明的敬畏之情。从一个人到一群人,从一团火到满天星,古老文明中的传承力量无处不在。其人可见,其言可闻,其德可彰,这股力量成为安阳崇古尚文、继往开来的文化根脉和思想根基,为后世留下了丰厚的文化遗产。深厚的文化底蕴如同肥沃的土壤,培育出优渥的文化生态。独特的历史文化积淀延绵不绝、代代相传。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底蕴,安阳在城市文化建设的打造上不遗余力。

在立法层面,为甲骨文保护提供坚实的法律保障。为了确保包括甲骨文在内的珍贵文化遗产在新时代得到妥善保护和传承,安阳积极推动甲骨文保护立法工作。2021年7月河南省审议通过《河南省安阳殷墟保护条例》,为殷墟这一世界文化遗产筑起了坚固的法律防线。条例明确规定了殷墟的保护范围,对在殷墟范围内的考古发掘、建设施工等行为进行了严格规范,确保这片古老的土地及其所蕴含的甲骨文等珍贵文化遗产不受破坏。该条例除了明确殷墟的保护责任主体外,还规定了具体的保护措施,包括对殷墟遗址进行定期监测、维护修缮等工作流程,确保遗址的安全与完整。同时,该条例还强调了对甲骨文等文物的科学研究与合理利用,鼓励社会各界参与到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之中。条例的实施,标志着安阳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迈上了法治化轨道,为甲骨文及其他文物的长久保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城市建筑方面,巧妙地将甲骨文元素融入现代城市建设中。甲骨文书屋于2022年全部建成并投入使用,截至2024年,全市共有105座各具特色的甲骨文书屋分布在城市各个角落,不仅成为市民阅读的好去处,也成为甲骨文文化宣传的新窗口。此外,对历史古迹进行保护性修缮,使其与现代城市风貌相得益彰。古老的建筑与现代的高楼大厦相互映衬,构建起一个充满文化底蕴的城市空间。走在安阳的街头,仿佛穿越时空,既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又能体验到现代的活力。

在市民生活方面,积极推广甲骨文广播体操。甲骨文广播体操是甲骨文的活化运用,将古老的甲骨文元素与现代体操动作相结合的创新形式,通过特定的肢体动作展现甲骨文的形态之美和文化内涵。2023年以来,全市1600所中小学全面铺开甲骨文广播体操教学,4000名体育教师、100万名学生参与其中。孩子们在一招一式中感受着甲骨文的魅力。今年4月,安阳举办全市中小学甲骨文广播体操比赛,安阳师范学院、安阳工学院等高校也相继举办甲骨文广播体操比赛,将以甲骨文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学校内涵提升、教育教学和社会实践活动中,实现了让学生动起来、校园活起来。

以数为翼,甲骨文实物逐步向数字化转型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进一步加强文化和自然遗产的整体性、系统性保护,切实提高遗产保护能力和水平,守护好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和自然珍宝。要持续加强文化和自然遗产传承、利用工作,使其在新时代焕发新活力、绽放新光彩,更好满足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需求”。安阳因甲骨文而闻名于世,古老的文字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文化,如今又在数字科技的赋能下焕发出新的活力。

安阳师范学院甲骨文信息处理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作为安阳数字化甲骨文专门研究机构,打造的“殷契文渊”甲骨文大数据平台于2019年正式发布。“殷契文渊”甲骨文大数据平台是世界上现有的资料最齐全、最权威的甲骨文数据平台,为甲骨学研究提供了大数据支持,破解了甲骨文研究资料获取难的问题。截至目前,“殷契文渊”甲骨文大数据平台共收录甲骨文著作154部、甲骨文图像239902幅、甲骨文论著33418篇。平台还拥有一个包含4000多个标准化甲骨文字的字库,并且正在规划甲骨文的国际编码标准。另外,平台上还有超过3万篇关于甲骨文研究的文章,并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他们开发的甲骨文自动拼接系统已经成功拼接了95组甲骨碎片。此外,与腾讯合作推出的“了不起的甲骨文”微信小程序,让甲骨文的研究成果走出学术圈,进入普通大众的生活。

据统计,目前安阳殷墟已出土近16万片甲骨文物,分散收藏于国内外世界各地近200家机构中,以“物理形式”回归其故乡殷墟几无可能。在甲骨学领军人物宋镇豪指导下,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甲骨文信息处理教育部重点实验室、腾讯SSV数字文化实验室深度共创,以“殷契文渊”甲骨文大数据平台为基础,全面分析各类型甲骨实物及文字特点,形成标准规范和数字工具箱,初步实现了甲骨文数字化工程的试点建模。共创团队还与多所知名高校及研究机构达成合作机制,共同推动此项工程。该工程以三维建模等技术为基础的“甲骨文全信息模型”,为甲骨文研究带来革命性变革,将有力推动甲骨文以数字化形式回归殷墟。

随着甲骨文数字化进程的加快,甲骨文在公众和游客中的认知度与兴趣度显著提升。如在中国文字博物馆,游客可以通过智能手机扫描甲骨文字旁的二维码或使用微信小程序,了解甲骨文字的历史变迁及其意义。这种便捷的方式让游客无需依赖导游讲解,便能轻松获取详尽的背景信息,增加了参观的乐趣和收获。数字甲骨文动画和拼图游戏也深受儿童的喜爱。

人文与数字相互激荡碰撞的安阳,正以全新风貌,勾勒出现代版的“殷商数字图”。

以甲骨文为源头活水,向世界讲好中国文字故事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希望广大研究人员坚定文化自信,发扬老一辈学人的家国情怀和优良学风,深入研究甲骨文的历史思想和文化价值,促进文明交流互鉴,为推动中华文明发展和人类社会进步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从讲好甲骨文故事到讲好中国文字故事,推动文明交流互鉴,是安阳这座历史名城于全球化语境下所肩负的新使命。“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作为中国文字发祥地,安阳以甲骨文为源头活水,将见证华夏文明之辉煌历程的汉字,作为贯通古今、沟通中外的文化津梁,滋养文明形态,增强交流互鉴。

“走出去”之际,安阳以汉字为媒介,向世界娓娓道来中华文明的故事。文字,是文明交流互鉴的关键载体。在中华文化“走出去”和“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文字博物馆倾心打造高品质的“汉字”巡展。该巡展以汉字发展历程为脉络主线,运用“1+N”的多元展览模式,生动且全面地向公众呈现汉字的起源、发展与演变进程,及其独具的非凡魅力。此展览分为国内展与国际展两个版本,总计展出达153余场。其中,国际巡展先后走进了英国伦敦、法国巴黎和卢森堡、意大利罗马等近30个国家地区,成功举办展览41场。展览中,汉字的演变历程娓娓道来,从最早的甲骨文到金文、篆书、隶书、楷书,每一种字体都承载着深厚的文化意蕴,让外国友人惊叹于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巡展展示汉字从甲骨文到现代汉字的演变轨迹,通过多媒体技术重现古代书写工具与技法,且融入互动体验环节,如拓印甲骨文、书写毛笔字等,以直观、生动的方式将汉字文化魅力展现给世界。

“请进来”之时,安阳敞开胸怀,热情迎接来自五洲四海的朋友。“四堂杯”书法大展汇聚众多书法名家,他们挥毫泼墨,以笔墨书写对包括甲骨文在内的各时期汉字的深沉热爱,淋漓尽致地展现汉字书法的独特艺术魅力。自2010年以来,逢双年举办一届,目前共举办了7届,累计收到来自世界各地参赛作品47472件。前来参观的艺术家们在此交流切磋,共同探寻汉字书法的发展新方向与创新之路。这些丰富多彩的活动,不仅为文化交流搭建了广阔平台,也让更多人深刻认识到汉字的多样性与可塑性,进一步推动了汉字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与发展。

文脉悠远,与古为新。无论是“走出去”还是“请进来”,在全球化的今天,以甲骨文为代表的汉字文化在全球范围内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彩,为不同文明间的交流互鉴提供了生动案例。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通过文物发掘、研究保护工作,更好地传承优秀传统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党创新理论的‘根’,我们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根本途径是‘两个结合’。我们要坚定文化自信,增强做中国人的自信心和自豪感。”经过多年努力,安阳逐步奠定其作为“文字之都”的地位,成为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一个鲜活缩影。这不仅是一次城市定位的转变,更是一场穿越时空的文化复兴之旅。今日的安阳,焕发着新的生机与活力,在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道路上不断前行,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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