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建民东窗事发源自“豆腐渣”通村路。2008年12月,渭南市临渭区交通局在该区大王乡刘才沟、牛寺庙等村修建通村水泥路。然而路修好后,村民们却怨声载道,气愤不平:“这水泥路还不如以前的石子路,整个就是条扬土路!人脚一踩,路面就散了;汽车一开,扬起的土把车都盖住了。”本应造福一方的通村路却让百姓骂爹骂娘,牛寺庙村一位在西安工作的人给媒体打电话举报了此事。一经媒体曝光便引起了临渭区区委、渭南市委及省交通厅的高度重视,有关部门立即成立调查组展开调查。调查组现场调查后决定,责令临渭区交通局局长雷建民和总工程师张新贵停职检查……
雷霆出击 逮住硕鼠
深夜,临渭区检察院反贪局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经验丰富的侦查一科科长戴宏仔细地查阅区交通局的账目,突然,他发现了一笔数额高达110万元来历不明的款项,这笔款是从一个工程项目部的账上转过来的。经进一步深挖,雷建民私自非法设立的四个工程项目部浮出了水面。
检察机关把雷建民“请”到了问讯室,他非但不惧怕,反而大摇大摆,唾沫星子四溅,指着窗外的马路,大喊大嚷,渭南这些年的路都是他建的,他的功劳有多大多大,他是有功之臣。然而这些在证据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和可笑。
2009年4月17日,临渭区检察院将雷建民涉嫌受贿的问题向区委作了汇报。4月18日,区委专门召开常委会,一致同意检察机关对雷建民立案侦查,并决定由区反腐领导小组牵头,检察机关具体侦办,区纪委协助办案。
因雷建民是市区两级人大代表,经请示,2009年4月18日被临渭区人大常委会主任会议停止其区人大代表资格。同日,因涉嫌受贿罪被临渭区检察院立案侦查。2009年4月23日,渭南市人大常委会决定停止其市人大代表资格。次日,被临渭区检察院刑事拘留。4月30日,被依法逮捕。
胆大妄为 铺设“贪污路”
雷建民2000年任渭南市临渭区交通局局长,担任了领导职务的他本应珍惜来之不易的成就,然而他却忘记了做人的原则,失去了党性,利用手中的权力大肆贪污。
2005年,雷建民利用临渭区交通局负责固市镇小城镇道路改造工程之机,分别用其私设的两个项目部承建了固市镇渭蒲路、文化路和固小路工程。因临渭区政府拟定给固市镇道路改造工程多拨一些工程款,以弥补渭北产业园道路建设资金缺口,有关部门实际拨付资金370万元。而此工程竣工尚余110万元,雷建民并未用于产业园道路建设,而是直接转进了自己的账户。
办案人员在对雷建民的涉案资料进行甄别时发现一份合同的甲方签字人为“雷建民”,乙方签字人是“雷大民”,而字迹却完全一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后经查实,2006年10月至2008年8月,雷建民利用非法设立的“渭南华通路桥公司临渭区固市镇道路改造项目经理部”、“青海路桥公司临渭区固市镇道路改造项目经理部”、“渭南华通路桥公司临渭区产业园工程项目部”、“渭南华通路桥公司临渭区区乡路项目部”4个项目部,签订通村路虚假合同15份,这15份虚假合同中,甲方临渭区交通局均由雷建民签字,乙方即雷建民的4个工程项目部,有14份是别人代签的,其中有1份的乙方是雷建民以雷大民的名义签的。这些虚假合同共套取通村路工程款约552万余元,除上交临渭区交通局261.7l万元,垫付交通局费用和虚假合同税款约68万元,剩余的223万元就全部落入了其个人腰包。
2008年6月,身为临渭区交通局局长的雷建民用自设的“渭南华通路桥公司临渭区区乡路项目部”与临渭区交通局签订了桥南镇花园村至综合村6.5公里,阶子至黎明村1.8公里通村水泥路合同,临渭区交通局以每公里19.5万元将工程款足额拨给项目部。雷建民将其中1.8公里发包给兰某,另外6.5公里由其项目部修建,该路段1.4公里与程某所修史家至杨家山路段重合,并实际由程某修完,另综合桥至综合村约1公里没有修建。雷建民将没有修建的2.4公里工程款45.25万元占为己。
大小通吃 修筑“受贿路”
老百姓有句话常说,拾到篮篮都是菜。雷建民把这个理念发挥到了极致,在他长达27页的“受贿日记”中,小葱黄瓜也“榜”上有名。
“我收的礼金具体数目我确实记不清了,人数和次数都太多了。但有一部分我手里有记载,有记载的能说清,没记载的确实说不清了,我记得大多数的钱是在我家里收的。”的确,雷建民将300多人给他行贿的情况详细地记录在了笔记本中。办案人员发现,在密密麻麻的记录纸上写着“1”、“0.1”、“0.05”……一些数字,经雷建民交代这些数字表示受贿金额,“1”表示1万元,“0.1”表示1000元,“0.05”表示500元。
这个受贿流水账简直就是一本商品目录:月饼、咖啡、茶叶、水果、营养品、酸奶、脑白金、核桃、芦柑、苹果、栗子、石榴、冬枣、柿饼、圣女果、开心果、鸡蛋、大肉、丸子(渭南特产)、西瓜、黄瓜、葱、米、面、油等;熊猫、中华、苏烟、玉溪、芙蓉王等高档香烟还要标明是黄熊猫还是小熊猫,是软中华还是硬中华,是蓝芙蓉王还是黄芙蓉王,是精装苏烟还是简装苏烟;X0、威士忌、茅台、五粮液、剑南春、西凤、黄金酒、枸杞酒、泸州老窖、金枝玉叶、干红等高档酒也要记清是茅台内供酒还是外销酒,是普通的剑南春还是珍品剑南春,就连西凤酒也要记清酿造年代;铁观音茶叶,要写明是普通铁观音还是观音王;中秋节送来的月饼,也要记清楚是什么牌子……
给雷建民送礼的人当中有包工头,有下属,有社会上的一些朋友,就如雷建民所说,他们都是看中了我手中的权力,求我办事。雷建民利用主管区、乡、村道路建设中工程立项、工程招标、下属单位人员安置调动等机会,多次收受贿赂,数额达42.9万元。
这些送礼大都集中在逢年过节和雷家的一些大事时,比如2007年10月,雷建民在老家盖房子上楼板,各路人闻讯前往祝贺,香烟、啤酒、肉禽蛋、鞭炮、现金蜂拥而至。
挖空心思 拓展“生财路”
办案人员在对雷建民的住宅进行搜查时,在其家阳台上的柜子后的一堆旧纸箱中发现了一个手提包,先将其放在了一边。就在这时,雷建民趁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拉开手提包的拉链,将一个信封装进自己的上衣内兜。他的这一举动却被办案人员及时发现。侦查一科科长戴宏厉声呵道: “干啥呢?”雷建民一下子愣住了,浑身发抖。戴宏、何秦军一个箭步冲到雷建民面前,掀开上衣,从内兜里拿出信封,雷建民见状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哭着求比他年龄小的办案人员:“好我的哥,放兄弟一马吧!”戴宏打开手提包,里面是94张定期存款单,金额共计517.54万元;活期存折一本;国债凭证3张,金额10万元;购房协议书一份,预付款发票一张,金额150万元;房产证2本;雷建民借给他人的借款合同5份,共计金额468万元;雷建民及妻子女儿的保险单、保险合同等。
贪欲可以将人一步步推向深渊,雷建民不满足于在修路工程上大量吸金,大肆收受贿赂,他挖空心思,积极拓展“生财路”。他在西安、渭南、临潼等地的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商业银行、建设银行、招商银行、城市信用社及邮政储蓄所等频繁办理存款和转存赚取利息差,平均每四天就要跑一次银行。 2003年,转存和存入22笔85.5万元。2004年,转存和存入30笔146.4万元。2005年,转存和存入49笔254.5万元。2006年,转存和存入30笔148.5万元。2007年,转存和存入80笔393.8万元。2008年,转存和存入更是达到94笔517.64万元。2009年,案发前三个月转存和存入23笔122.9万元。银行存款利息36.5万元。
雷建民以其女儿名义与他人合伙购买了一处位于渭南中心广场面积300平方米、总价值260万元的写字楼,在所交的200万元预付款中,雷建民交了150万元,合伙人交了50万元。
雷建民还放高利贷,赚取高额利息。在案发前的2009年1月至4月1日,他私放高利贷就有6笔:1月30日,雷建民以亲戚的名义给一家公司放贷160万元,年息18%;2月14日,雷建民以张某的名义给一家公司放贷130万元,年息15.6%;2月18日,以亲戚的名义给一家公司放贷30万元,年息15.6%;2月22日,以徐某的名义给一家公司放贷48万元,年息18%;3月28日,雷建民以其女儿的名义放贷两笔,100万元和40万元,月息25‰;4月1日,又以其女儿的名义放贷60万元,月息25‰。放贷利息收入123.14万元。
沉痛的代价
雷建民个人总资产达1296万元,涉案849万余元,有434万元不能说清来源,经过侦查最终也无法证实其来源。2009年12月28日上午10时,渭南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雷建民犯贪污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渭南市临渭区检察院追缴的在案赃款849.99099万元,其中378.888763万元返还临渭区交通局,剩余部分予以没收上缴国库。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雷建民眼睛微闭,不时抠着指甲,他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惶恐和悲痛。
雷建民,1958年10月出生,大学文化,渭南临渭区人。1979年7月毕业于蒲城师范学校,后分配至临渭区河西乡初级中学任教,1984年至1991年在渭南市政府办工作,之后任白杨乡乡长至1995年10月,后任站南办事处主任,书记,2000年任临渭区交通局局长。个人曾荣获“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党务工作者”等十多种荣誉,所负责的党委曾受到上级的表彰。可以看出雷建民曾经也努力过,辉煌过,然而后来他为什么堕落为渭南市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只硕鼠呢?正如他在《沉痛的代价》中写道的:“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候,自己倒了下去,……特别是党风廉政有关规定的册子就放在顺手处,没有认真学习,放松了思想改造,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法律意识淡薄,法制观念不强,防腐拒变能力差;不思进取,不求上进,有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思想,认为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下来了,……收了几次后就习以为常了,……”就这样一个本应为老百姓修好路的交通局长,却修筑了一条条腐败之路,一条条犯罪之路,最终把自己送进了囹圄。如今高墙之内的雷建民深感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父母,有失孝敬之道,更失社会正义之德。离开监狱时记者看到雷建民面对窗外,久久凝视着碧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