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正茂的日子,死亡,似乎遥不可及,但对于一切生者,谁能逃出死亡的结局呢?
作家毕淑敏以临终关怀医院采访时的见闻和感受著书《预约死亡》,从而让我们接近死亡。她用笔写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以小见大而平和地提出一个社会问题:中国的临终关怀事业何去何从。
人生,如何生有意义,死无遗憾;我们,又将如何面对。
关于生
可能会有人不屑一顾,怎么连活还不知道吗?的确,只要活着,活着这种既存状态就陪伴我们。据说重复一个行为九十天就能养成一个牢固的习惯,那对于活着这种状态我们可能已相当熟视无睹了,时间对我们好像金钱对富人,只是一个数字。时常有这种情况,我们浪费这一刻的时间只为了等到下一刻继续浪费时间。我们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主宰者,尽情享用不是我们创造的美好事物,却忘了自己只是地球的匆匆过客,带不来什么更带不走什么,最多只能在这一遭短暂的旅途中留下点什么,甚至只是轻轻飘过。至于到底决定留下什么,是敬佩还是叹息,是赞叹还是唾骂,完全取决于我们对于活着这个状态的把握如何了。
我们掐指一算,有多少时候,本来以为刚刚开始的人生竟突然少了一大截。生是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是一切欢乐的前提,也是所有愁苦的源泉。我们热切赞颂生命的美好,极力高歌时间的重要,却在自己生活中把相当的注意力集中在它瞬间的喜悲上。我知道有很多人因为欢乐而恣意放纵自我,也知道有很多人因为愁苦而轻易放弃生命。生是最深的喜悦,它昭示着一段新的旅程;死是最沉的结局,我们对于死往何处无从得知,而对于未知的事物,我们是习惯于敬畏之的,而且往往畏大于敬。如此说来,这个过程中一切喜怒哀乐同生死之事比起来,是否就太无足轻重了?我们太注重过程的小情绪,聚焦于自己的眼前感受,而真正的智者生和死却像两位世外高人,一位站在起点,另一位站在终点,默默微笑着等我们完成这段旅程。
希望人们能平和而认真地多想生之事,少一些患得患失,更加从容淡定,珍惜今日之生。
关于死
中国历来忌讳谈论死亡,相对蚕宝宝一样对待自己,几千年来有了很多隐语婉转地表达死亡如“驾鹤”“驾崩”“圆寂”等等不胜枚举。毕淑敏如是说:“我们曾经练出那么多有用无用的仙丹,我们正繁衍着世界上最庞大的人群,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学会正视死亡。我们的老人像外国女人似的不谈年龄,好像阎王爷是多情的骑士,而且弱智,极好糊弄。”既然谁也逃不出死亡的归宿,为什么要逃避呢?此时我们最应该思考的问题是怎样更好更舒服地死去。答案其实已经有了,目前的状况,最理想的莫过于临终关怀了。可正因为我们的民族习惯,临终关怀事业在我国久久未能发展起来。也许很多人连临终关怀是什么还不清楚,因为至今尚没有一个比较可靠的官方定义,我暂凭自己的理解简单解释一下吧,就是一种专门照顾濒死者,让他们安心上路的慈善行为。这种机构的存在无可厚非,古语有云:“百事孝为先”,谁不希望自己的老人走得轻松一点呢?而这种以人为本的临终关怀事业在我国却迟迟未形成气候。毕淑敏采访时,临终关怀医院的院长这样惋惜地说:“严酷的数字说明,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死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他们大部分是年轻人或是高干。一直到死,都有人服侍他们。普通的老人就没有这番待遇了。三分之一死在急救车里,家里人发现他们不行了,赶快往医院运,铁皮的救护车就成了他们最后的归宿。还有三分之一的老人死在家里。可以说,假如你是一个平民,你多半是在没有医疗保护的情形下寂寞地死去。生命是一个完整的过程,作为中国人,我们画得不圆。”据我所知,偌大的陕西省内竟没有一家专门的临终关怀机构,只有一家医院的分院具有临终关怀性质。这些现实听起来不免让人寒心。
我们总说“老有所终”却不能为终了之人提供善终的环境,而让他们带着痛苦离开。书中一位英国的临终关怀专家詹姆士博士在交流访问时毫不客气地指出:“贵国绝大多数癌症病人都是活活疼死的。”他这样评价我们的临终关怀医院:“你们的临终关怀医院太简陋了,像贫民窟。我们的医院像花园,高大的病房,先进的设备。甚至还有一所幼儿园建在里面,让孩子们的欢笑去冲淡死亡的叹息……”这就是差距,我们要走的路,真的还有很远。
我国正在稳步迈入老龄化社会,老年人将成为一个越来越不容忽视的团体,何况我国历来如此注重尊重老人。怎样让生者放心、死者安心,这是一个值得全社会思考的问题。临终关怀,关怀我们的未来!
如果我们能够从容的活,就一定可以坦然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