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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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深冬三九天的一个清晨,庭院麻雀“叽叽喳喳”的鸣叫把我从梦乡中闹醒。睁开眼,屋内格外明亮,推窗一看,“哇”,下雪了,真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多么美丽的一幅风景画。

  星期天不上学,冰天雪地干不成农活,家里也没啥好玩的,静观满天白雪和枝头上跳上跳下的麻雀,就想到了到雪地捉麻雀玩。

  心里点燃了要捉麻雀的一团火,哪管天寒地冻,我拿上必备的竹筛子、麻绳、一尺半长的木棍和一把小米,不顾母亲唠唠叨叨的劝阻,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向村外的麦场上走去。

  我先在麦场中间用一把麦秸扫开二寸厚的积雪,用木棍把筛子支成蛤蟆嘴半开状,在筛子下方洒下半把小米,然后,我便来到麦秸垛边的背风处,撕下一大堆麦秸,像侦察员似的凝神屏气地潜伏在下面。

  雪越下越大,冻得我直打哆嗦,牙齿咬得咯咯响。过了一顿饭的时辰,终于等来了一只麻雀,渐渐越来越多,它们争先恐后地钻进了筛子底下觅食,我用劲把绳子猛一拉,“叭”一声,筛子的哈蟆嘴一闭,除了两只麻雀幸存飞逃外,其余的都被扣在了筛子底下。我欣喜万分,为了不让一个麻雀漏网,我又用木棍在扣下的筛子边的地上使劲朝里掏了个槽,手伸进去,把麻雀一只只捉了出来,装进我来时预备好的土布袋,数了一遍,不多不少20只。

  我将20只麻雀带回家,母亲乐得笑逐颜开,她让我把20只麻雀的两只翅膀及双脚用绳子一扎,又找了点酒根子给每只麻雀的嘴里滴上几滴,再拿泥糊成泥蛋蛋,塞进锅底下炉膛两边,用煤灰一埋,呼哒呼哒拉起风箱,靠熊熊火苗散发的高温烤了起来。半个小时过后,把裹麻雀的泥蛋蛋一个一个刨出来,揭掉烤干带麻雀毛的泥壳,露出焦黄泛油花的麻雀肉,大半年没沾过肉星的我,馋得瞪圆一对牛眼,恨不得一口就吞下一个。

  慈善的母亲猜破了我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年轻娃嘴别馋,赶快挑几只麻雀,给你刘姨送去,她病半年了,眼下最需要补补身子。”我很不高兴,但母命难违,只好顺从。

  刘姨在旧社会的私塾里读过几天书,在她那一代算是村里有文化的人。我用碟子端了4只烤熟的麻雀走进她那低矮的小屋,说明来意,她眼睛忽然闪亮,笑盈盈地说了一串谢承的话,末了,话锋一转,用枯瘦如柴的手摸着我的头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稼娃,你从小要立鸿鹄之志,刻苦读书,长大好争当国家的栋梁之材,千万别为一点钱财毁了前程”。

  岁月如流水,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我当年吃下的麻雀肉早已变成了异物粪土,那香味早已深埋进岁月的尘埃中,惟独刘姨的一番教诲永远镌刻在我心灵的底片上,不论世事怎样更替变迁,都无法抹去它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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