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走了三年了,他的一生,寡淡地就象一杯白开水,没有留下可以让人津津乐道的谈资。然而,他朴素的处世方式和言行,却润物无声,够我用一生去品。
“拿得动工作”
父亲常说,一技傍身可行天下,他对人的才能看得很重。小时候,他就常常在我和哥哥面前对邻家阿毛赞不绝口。说阿毛学习是如何如何地勤奋,起五更睡半夜的,让我们徒生羡慕之情。他平日里总爱钻研业务知识,是单位里出了名的业务能手,同事们有个工作上的难题,总会找他帮忙解决,而他也乐此不疲。他酷爱学习,活到老学到老,退休了以后还坚持每天都要练字、看书,并报名上了老年大学。他常常教导我们兄妹,在单位上班不能混日子,吃公家的饭就要给公家出力,把工作要拿得起,放得下。我参加工作后,每当换个岗位,他总要问我“工作拿得动不?”开始时我也颇为不屑“爸,你女儿又不是搞科研的,工作有那么难对付吗”?然而随着上班的日子越来越长,我倒常常有了“本领恐慌”感,提笔忘词的尴尬病时时犯起。这时我就会想起父亲的话,于是就不敢满足于现有的知识储备,有意无意地给自己输点“营养”,努力让自己的能力能跟得上工作的需求。
“做人要有责任心”
父亲自小母亲早逝,从小受姨母照顾颇多。姨母年老后,尽管她还有两个儿子,父亲还是坚持把姨母接回家里照顾。姨母当时疾病缠身,且患有老年痴呆,动不动就使性骂人,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父亲无怨无悔,每天变着花样给她精心做饭,悉心照料,直至把姨母养老送终。姨母走后,每年的清明节他都要专门上山给她烧纸。他常说,人要有良心,要懂得念恩。这个“恩”他念了一辈子,也把反哺跪乳的责任背了一辈子!姨母去世后,父亲还是没有轻清闲下来。每天早早就起来,“家里的水龙头该换了”、“外孙子的自行车该修了”……反正心里总装着事。“老牛自知黄昏短,不用扬鞭自奋蹄”,这是父亲常常自嘲的话。因了父亲的耳濡目染,使我在生活中也能常怀责任之心。不管是对家的责任,还是对公的责任,心里始终有“角色”观念,常常自带压力。有时为了把一件事做好,自己给自己加码,不敢自欺欺人,但求问心无愧。
“要守规矩”
父亲是军人出身,在部队多年,养成了他严谨、认真的态度和作风。早上几点起床,晚上几点睡觉,今天应该干什么,生活规律得就象程序表。他从不喝酒,只有朋友来了才小酌几口,印象中从未见他喝醉过。打牌、赌博等恶习更是一点不沾。平日里没事下棋、练字、看书,健身,生活方式简单而健康。他在单位也是年年的“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他给我们兄妹的教导,就是要听话,守规矩。也是因了父亲的“家训”,让我从小就是一个乖乖女。少了张扬和个性,多了循规和蹈距。做事谨小慎微,从小到大浩然一身“正气”。我常常和父亲开玩笑,说我是封建礼教下的受害者,思想束缚,不能“放飞自我”。后来,通过看到社会上的一些反面现象,使我慢慢明白,人活在世,还是要有规矩意识,要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怎么做才能不逾规,活个“坦荡荡”,而不“长戚戚”。
如今,父亲的音容笑貌还是会时常在我梦里浮现,而他的言行也会影响我一辈子。我想,对于我未谙世事的儿子,我还要多向他讲讲他的外爷,讲讲他朴素而寡淡的人生,还有那些平凡而不凡的生活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