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湖南省某烟草集团公司原总经理黄大康在临近退休之际没有﹃安全着陆﹄却被金钱女色诱惑一步步陷入了罪恶的泥潭在狱中他深刻反思发出了震颤灵魂的沉痛忏悔但愿黄大康的毁灭之路能对广大领导干部起到警示作用
一个大型国有企业--湖南某烟草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总经理兼烟厂厂长黄大康因收受巨额贿赂,而身陷囹圄成了阶下囚。深秋时节,笔者来到省会某监狱,在专门关押改造职务犯罪人员的麓峰监区,采访了黄大康。头发花白、58岁的他打开记忆的屏幕,悔恨而痛苦地回忆起了逝去的往事。
出国考察受钱财
说起我的堕落,那是从1996年第一次出国考察开始的。
这一年的上半年,我去意大利考察,途经香港、深圳,停留了一个星期。到港后,与我厂有业务关系的香港女老板黄某听说我来了,主动到酒店登门拜访。"黄总,您头一次来,要好好玩一玩,给家人买些东西带回去。"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这是1万元港币,请您收下。"我从来没有收过礼,就不肯要。她解释说这是"接待费",对所有的客户都一样。我难却盛情便收下了。
回到深圳,某公司叶老板带我们出去玩,他见我拿着一台老式摄像机摄像,就表示要为我买台新式的。离开深圳时,他送给我一台高级摄像机。后来我得知这种机子价值8000元港币。
带着港深两个老板馈赠的钱和物回家后,我的心里总觉不安,特别是坐在办公室看到桌子玻璃板下"廉洁为政,无私奉献"的警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脸上火烧火燎的。
1944年我出生在湖北宜昌一个贫民家庭。那时家里生活十分艰难,全家6口人仅靠父亲每月20多元薪水糊口,常常不是缺米就是少油,如果不是党和政府的助学金、奖学金,我根本不可能完成大学学业。正是这种不同寻常的经历,激发了我的学习和工作热情。不管是在学校教书,还是任副县长、地区烟草局局长,我都是积极要求上进走在前面。尤其是在1994年调任烟厂厂长后,面对厂里负债累累、管理混乱、人心涣散的衰败局面,我带领全厂3000多名干部职工抓廉政刹歪风,抓企改求质量,抓管理创效益,到1998年我出事前,工厂年销售收入达到了12个亿,职工年收入人均2万多元。一个濒临倒闭的工厂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我的工作得到了全厂干群的赞扬和拥护。我年年被评为优秀领导干部,并被选为市人大代表、人大常委会委员。
可以说,如果我在这种良好的工作状态和环境中,能够正确行使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自尊自爱,自警自律,再过几年就可以功成身退,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可悲的是,我在荣誉和鲜花面前,没能把握住自己,在金钱和女色的诱惑下,狼狈地败下阵来,以至于栽进了高墙铁窗之中。
枕边"邪"风迷心窍
在集团公司,我大权在握,通过黄大康在长沙市委市政府召开的警示大会上"现身说法"各种渠道来找我套近乎、拉关系的人络绎不绝。说实话,起初我还是非常谨慎的。凡属企业的重大事项,我都及时召开党政联席会议,由集体讨论决定。有一次,一个老板为了搞工程,送给我一个大纸包,说是6万元。当时,我不仅不收,还对他进行了严厉批评。我算了一笔账,1996年以前我拒收的红包礼金少说也有几十万元。
但是自香港深圳之行后,我的思想逐渐发生了变化。尝到了甜头的我错误地认为,搞市场经济,钱是"老大",有了钱就有了一切。我帮助支持朋友做生意赚钱,他们发了财给我好处是应该的。
客观地说,我的贪婪的发展,我那位"内助"在其中起了 "催化剂"的作用。
我妻子叫古灵,比我小2岁,原是一家供电公司的负责人。1995年她因受贿9000元,被处以行政开除留用察看1年的处分,党籍也没有了。但她并没有认真吸取教训,反而产生了要利用我的职权在经济上大捞一把以弥补政治 "损失"的想法。她的奋斗目标是:要有家庭小汽车,要有自己支配出国旅游的存款。
基建包工头包某是古灵在供电公司时认识的。包某通过她认识了我。
一天晚上睡觉时,古灵对我说:"现在天气热了,买台空调吧。"我说没钱。她说包某已经答应帮忙了。"你刚犯过错误就忘记了?"我提醒她。她气呼呼地说 :"我反正是犯了错误的人,一无所有了。空调是以我的名义要的,绝不牵连你!只要你以后多给他安排工程就行了。"在她的多次劝说下,我也就默许了。不久,包某就将一台价值1.23万元的日本三菱牌分体式壁挂空调送到了我家。
后来,古灵又找包某,说儿子在省城上班路远,想托他选一辆摩托车。包某心领神会,马上赶到长沙,给了我儿子2万元,买了一辆韩国太子车。当晚,我为包某安排了200万元的工程。
古灵喜欢外出旅游,包某就投其所好。在她去上海、新疆旅游时,包妻送了7000元现金。
为了晚年有个好去处,1998年,古灵和我商量在长沙市里买房子。我们在长沙远东公寓看中了一套,但还差10万元房款。古灵说:"包某原来就有意要送房子,你又不敢要,现在不如要他为我们垫付一下。"我说:"他要付款就让他付,但在形式上还是要打个借条,出了事的话,就有借口。"于是,包某送来了10万元。古灵说还差点尾数,包妻又给了5000元。后来,包某又分2次送了7万元作为装修费。
我外甥余某在深圳一家公司当副经理,因1080万元货款不能收回,被公司辞退,并责成追回此款。为此,余某找了另一家公司想做烟叶生意赚钱还欠款。他找到了我,我答应以我厂的名义从云南一烟厂调集3.4万担烟叶卖给我所在的集团公司烟叶分公司。此事成后,余某获利1000多万元,归还了欠款,并送给我15万元。
包养"二奶"罪败露
饱暖思淫欲,这话套在我身上一点不假 。
在国外、境外考察时,我看到的是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耳濡目染的是醉生梦死的腐朽生活方式,特别是一些"脱衣舞"、"黄色"电影,在心理上竟引起了莫名其妙的冲动,产生了"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的念头。
机会说来就来了。我公司下属有一家酒店,这天陪客人在酒店跳舞。一位打扮时髦的小姐落落大方地来到我面前,笑吟吟地伸出了右手:"黄总,我想请你跳一曲,可以吗?"她那娇滴滴的样子很是惹人喜欢。踩着轻快的舞曲,我鬼使神差地和她跳了好几曲。通过交谈,我知道她就是酒店的服务员,叫小石。我喝点酒在酒店房间休息,她来送茶水,嘘寒问暖。我大着胆子心猿意马地捉住了她那柔嫩的小手,她就趁势倒在了我怀里......
我将包某和余某给的钱拿出一些为小石买了手机、项链和名牌衣物。对妻子则说是为了打点上头的关系,这样,妻子也没有产生疑心。我还经常以开会、加班、出差为由,与小石出没于市里的一些酒店宾馆寻欢作乐。
一天晚上,我们在一家宾馆幽会时,小石有些生气地对我说:"每次进宾馆,那些服务员就对着我指指点点。哎,做你的情人真累!"于是,我带她在市里选购了一处住宅。可哪里料到,也就是这个房子,不但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同时也把我送进了监狱。
1998年10月10日的晚上,一贼见小石外出后,用万能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在梳妆台里找到了一根项链,恰在此时,小石回来了。贼见小石生得美丽,便强奸了她。小石哭骂着要告发他。贼害怕了,就把小石掐死了。这个坏蛋惟恐罪行败露,点了一把火后仓皇逃走了。这时,我正好来到楼下,见小石房里火光冲天,赶紧拨打"119"。很快,消防火车赶来扑灭了大火。
可我万万没有料到,小石在日记本里竟记下了我们男女苟合之事。公安机关现场勘察时发现了那个日记本。于是,我在外面包养"二奶"的丑行 "曝光"了。3天后,我被市纪委"两规"。"两规"期间,我想到自己收受巨额贿赂的事是纸包不住火的,早晚会要大白于天下,与其被别人举报揭发,不如自己主动交代。经过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我向组织上坦白了和妻子受贿37.43万元的犯罪事实。同时,我还检举了他人的犯罪线索。
1999年7月14日,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鉴于我和妻子认罪态度较好并积极退赃,有自首和立功表现,依法以受贿罪判我8年徒刑,古灵被判5年。
狱中反省思前非
初冬时节,当我走进监狱,望着那森严的大铁门和高耸的围墙电网,我的心就像是泡在冰窟窿里。想不到我一个名声显赫、备受尊崇的大企业老总沦落成了遭人唾弃的囚犯。
我所服刑的监狱与我原在烟草集团仅一墙之隔。每当我隔着铁窗,看到曾是我亲手竖立起来的那块银光闪闪的"烟草集团"的大招牌,看到我曾经工作过5年的办公室的大窗户,我就流泪叹息。是啊,我们的工厂在阳光下蒸蒸日上,我却干下了见不得阳光的丑恶勾当,罪有应得,追悔莫及。我愧对多年培育我的党和人民,愧对早逝的父亲,愧对现已86岁高龄的老母亲。
经过在狱中的深刻反省,我认识到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放松了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改造,丧失了共产主义理想和信念的结果。资产阶级个人主义、利己主义、享乐主义思想占了上风,忘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记得出事前,一个好友曾送给我一本党风廉政建设的书,提醒我注意保持晚节。我却不当回事,现在想来,如果早点悬崖勒马,就不会有今天了。
在省会监狱,政府为了教育警示挽救更多的人,要我们这些曾经是领导干部的人"现身说法"。我在湖南卫视《有话好说》栏目中讲过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在前不久长沙市委、市政府召开的"警示教育"大会上沉痛地进行了忏悔。我甘愿当好"反面教员",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奉劝党员干部,千万要珍惜自己的历史和荣誉,珍惜美好的生活,珍惜幸福的家庭,珍惜拥有的自由。正确行使好党和人民交给的权力,廉洁从政、洁身自好,否则,将会身败名裂枉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