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成员落马
2003年3月31日,正是伊拉克战争进入关键性阶段的时候。全世界的目光都在为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的去向所吸引。而在这一天,由于秘书被控非法收取政治捐款谋取私利,上任仅半年的日本农林水产大臣大岛理森不得不向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递交辞呈,成为小泉内阁成立近两年来首位因金钱丑闻而被迫下台的内阁成员。
今年56岁的大岛理森毕业于庆应大学,自1983年担任日本众议院议员以来连任6次,先后担任过日本环境厅长官、文部大臣和自民党国会对策委员长,在去年9月的日本内阁改组中,被小泉任命为农林水产大臣。但也几乎就是从上任的那一刻开始,腐败丑闻便不断困扰着他。虽然丑闻的主角并不是大岛本人,而是他的两位秘书。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也许大岛在辞职的时候曾经懊恼过当初用人不当。因为两位秘书的金钱丑闻,大岛一直被要求追究“监督不力”的责任,疲于应对各方的指责和质询。
自2002年10月起,日本各大媒体就纷纷披露大岛的前政务秘书宫内宽充当公共工程中间人并接受贿赂一事,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影响颇大。
宫内宽一直是大岛的左膀右臂,大岛任农林水产大臣之后,他也得以担任大岛的政务秘书官。有报道说,在大岛的选区——青森县八户市的一些政府工程项目招标中,宫内利用权力之便充当中间人,先后从参与竞标的企业收受了约6000万日元(1美元约合119日元)到7000万日元的贿赂,而他位于东京的豪宅被认为就是用这笔钱中的一部分购买的。2002年11月11日,众议院特殊法人改革特别委员会公布的调查也表明宫内收受贿赂确有其事:有关的来往账目上清楚记录着一名与宫内关系密切的顾问公司董事长曾在1997年7月汇给宫内500万日元。据说这位董事长曾与宫内一起在工程招标过程中为企业竞标而展开活动。
丑闻被曝光后,宫内不得不辞去秘书一职,但对大岛理森的指责并没有因此而画上休止符。在野党在国会上摆出一副追究首相小泉纯一郎以及大岛连带责任的架势,矛头更是直指大岛的农林水产大臣一职。日本民主党代表鸠山由纪夫在一次街头演讲时就曾表示:“如果与前参议院议长井上裕情况相同,大岛理森还呆在农林水产大臣的职位上就很奇怪了。”井上裕就是因为被在野党追究其政务秘书的金钱丑闻而不得不在2002年4月19日宣布辞去了议长职务。
令大岛更为头痛的是,在野党一步紧接一步的追究令单一的宫内受贿事件又生出许多疑点,又一名大岛的秘书成为丑闻中的主人公。据报道,在2000年全国地方统一选举时,青森县八户市一家房地产公司将“希望能在选举中派上用场”的600万日元政治捐款交给了这名秘书。但秘书在收到钱后并没有向大岛的事务所汇报,也没有将这笔钱登记在案,而是自己私吞了这笔巨额资金。大岛在国会答辩中称,事务所在听说这件事后曾向秘书本人询问,秘书承认挪用了这笔政治捐款,并在退回款项后辞去了秘书一职。民主党的细野豪志议员则指出,由于没有在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中登记这笔政治捐款,该名秘书有违反政治资金法的嫌疑。
另一方面,一直宣称没有参与任何不法行为、“毫不知情”的大岛此时也无法独善其身,有关他的一些丑闻相继被曝光。在2003年3月11日以“政治和金钱”为主题的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会议上,共产党的大门实纪史议员指出,大岛曾在1999年至2001年间收受了3700万日元政治捐款。2001年,青森县八户市的182家建设公司因在八户市政府土木建筑工程中私下交易联合招标而被公平交易委员会提出警告,其中128家公司被勒令交付总额约5.77亿日元的罚款。向大岛提供政治捐款的就是其中的24家公司。此外,大岛还被指责在接受在野党议员质询前,曾向众议院法制局施压要求其事先给出标准问题和答案。对此,大岛承认曾向法制局咨询有关法律方面的事宜,但否认曾迫使其为自己提供问答。
由于涉及丑闻的房地产公司拒绝作证,以及大岛的答辩不能令人信服,在野党的态度进一步强硬,甚至出现了拒绝出席国会审议的情况,2002年度财政预算案更是因此被拖延一天才在议会通过。为了不给小泉内阁带来影响,大岛不得不提出辞呈。
国会议员受审
比起大岛理森来,现年55岁的坂井隆宪跌得更狠。这位曾经呼风唤雨的自民党众议员现在已被关押,并面临多项起诉。他不仅被自民党开除出党,还被众议院勒令辞去议员职务。
与大岛相同的是,坂井的落马也同样源于秘书丑闻的曝光。2003年3月4日,坂井的政治秘书盐野谷晶和原第二秘书中山求因涉嫌做假账被东京地方检察院特搜部逮捕。盐野谷晶是坂井的资金管理团体“隆盛会”实际上的会计负责人,被称为坂井的“金库掌管人”,而中山求则一直辅助处理坂井政治活动中一些秘密的事务,有全权私人秘书之称。
在两人被捕后仅过去3天,坂井就因在1997年到2001年未将约1.2亿日元的政治捐款记录入政治资金收支报告,而被东京地方检察院特搜部以涉嫌违反政治资金法而逮捕,其速度之快令人诧异。据东京地方检察院一位检察官透露,加速逮捕是因为“如果再慢慢腾腾,证据将全无”。随着东京地方检察院特搜部调查结果的展示,坂井贪婪的“蛀虫”嘴脸一步步被揭穿。
丑闻中的另一个主角,就是政治捐款的提供者——人才派遣公司日本ManPower及其董事长小野。小野与坂井的“渊源”始于1997年。拥有多家公司的小野为解决下属一家公司与银行的财务纠纷而找到时任劳动政务次官的坂井帮忙。事情成功后,坂井从小野那里得到了1000万日元的“谢礼”。自此以后,坂井开始不断向小野要钱,在1997年至2001年总计从小野手中索要了多达1.2亿日元的资金。这些钱的往来并没有被记录在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中公布于众,而是被私自存入了坂井事务所的小金库。
2000年往来于坂井事务所和小野之间的一份文件成为坂井索要资金的证据。这是一份传真,上面写有坂井索要的具体金额数、日期以及要钱的名目等等,还写有让小野向中山求询问具体事宜的字句等。坂井一次次的强行索要令小野不堪负荷,但迫于“淫威”,不得不想出各种办法筹措资金,以满足坂井的“胃口”。一些相关人士披露说,小野拥有的5家公司中,有两家没有经营实体,但这两家公司的“人事费”一年就高达1500万日元。当然,这笔钱最后都进了坂井的腰包。
2001年3月,原劳动大臣村上正邦因贪污事件被捕后,小野担心同样是劳动省出身的坂井也成为被调查的对象,因此向坂井提出停止提供资金,结果却换来坂井的勃然大怒,几次被叫到坂井位于议员会馆内的事务所。有些人甚至听到办公室里坂井对小野大发雷霆的叫骂声。
当然,不断被曝光的政府官员丑闻也使得坂井不得不小心行事。因为担心现金方式易被发觉,坂井在风声紧的时候要求小野变换形式,以代付秘书工资或事务所经费等形式提供捐款。这样,盐野谷晶和中山求这两位坂井东京事务所秘书的工资不仅由小野来负担,就连坂井在老家佐贺事务所中4名秘书的工资也成为小野的“责任”。东京地方检察院特搜部的调查显示,在坂井向小野索要的1.2亿日元中,约7800万为现金,3200万日元为“事务所经费”,剩余的则为“支付给秘书的工资”。此外,一辆价值800万日元的高级日产轿车也是小野按照吩咐“孝敬”给坂井的。坂井还在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中伪造了虚假的捐款数额,以使自己看起来拥有正当来源的政治捐款。同样是小野的捐款,1997年到2001年的数额在这份虚假记录中却变成了250万日元。
在向小野疯狂索要钱财的过程中,坂井也不忘从国家手中捞取点好处。东京地方检察院特搜部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坂井还曾假装雇用政策秘书,从而向国家骗取了约2430万日元的秘书费。据报道,坂井在1996年7月至1999年11月期间,谎称雇用了一名男性政策秘书而向众议院领取了作为支付秘书工资的费用约2430万日元。实际上,这名男子从来没有在坂井的事务所上过班。目前,付给该名男子的1000多万日元已被主动退还,但剩余的约1200万日元则被坂井挪用。
日本媒体报道说,坂井在今年1月察觉特搜部开始对其调查后,开始将与政治捐款有关的文件与账本销毁。而当政策秘书盐野谷晶被叫去问话时,坂井还通过手机短信询问问话内容,并指示盐野谷晶不许透露实质性的证据。当然,这些“垂死挣扎”的举动并没有改变其面临审判的下场。目前,东京地方检察院特搜部以违反政治资金法和涉嫌欺诈对坂井提出了起诉。
政治与金钱丑闻一直是日本政府的一项顽疾。由于全国地方统一选举在即,惟恐“政治与金钱”再次成为舆论焦点的自民党此次采取了明哲保身的态度。2003年3月7日的众议院全体会议上,同意逮捕坂井的决议仅用了6分钟就获得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