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年来,他义务为梁登堂老人从乡邮电所上百次取款,行程4000多公里,从不间断。
他的骄人业绩源自他负责而扎实的作风,他的动人之处在于他寻常而实在的言行;他用自身的人格魅力换取了全体村民的信赖与支持,他用平日的坦诚与奉献铸就了自己极高的“信用”人生;他把工作当成让全村每位穷汉都富起来的事业去干,又把这一事业落实到一位真共产党员生命的每时每刻之中。假如你想探寻他的足迹,走入他的世界,那就请看:
一根绳子把他的心和老百姓的心串在了一起,这根绳子就叫“情”
2001年12月8日这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却叫魏家斜村的农民难以忘却。吃完早晨饭,村里人走出了自家的院门,走出了小巷村街,拥向了学校里的操场。在这支队伍中,有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有不谙世事的儿童,有饱经沧桑的中年汉子,也有嘻嘻哈哈的小媳妇和鼻子口里哈着三股寒气的老太婆。他们的脸庞上挂着几分喜悦和激动,眉眼里不失肃穆和崇敬。他们不是来这里观看演出或参加集会的,他们是来给马百党做“见证人”的。不——魏家斜的人不叫他马百党,而是叫他党哥、党叔,或者百党侄、百党弟。单从这亲切的称呼中,我们就能听得出,马百党在村里人的心目中占有什么位置,有多么重的分量。实实在在的庄稼人不虚情假意,不掩饰自己的爱或憎,他们爱谁就爱在心坎上,爱在举动中,包括这连带着血缘的称呼中也渗透出了他们这朴素的感情。村里人听说,渭南电视台要给马百党拍一部专题片,一呼百应,都来了。他们要用自己的一张嘴,用自己的表达方式,向澄城县人,向渭南市人,向全省、全国人说一说他们的党叔、党哥、党侄、党弟,让人们知道,马百党才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电视台编导的初衷只是想请几个农民以不同的角度谈谈马百党,可是,一开机,庄稼人便“抢”镜头了,这个人刚说毕,那个人又上来了,无论是有点娇羞之态的姑娘们,还是吐字已不太清晰的老太婆,他们一站在镜头前,便话如泉涌了。因为他们说的是实在话,这些话不是简单的褒奖,不是肉麻的赞颂,更不是虚假的编造,他们叙说的是马百党做过的一件又一件的实在事,这些事不止一次地感动过他们,使他们终生难忘。有些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女人们不由得撩起了衣襟擦眼泪。真共产党员——这是他们对马百党最朴素、最贴切、最真挚的评价;这是他们从心底里流出来的语言。天空的铅灰色云越堆越多,砭人肌骨的寒风不时地从人们脸庞上掠过去,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度左右,人们似乎对寒冷没有感觉。他们好像觉得不对着镜头说一说他们的百党,良心就不安,吃饭就不香,睡觉就不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拍摄了一个带子又一个带子,编导人员感动了,也为难了——用什么办法打住呢?这么多人出面争着叙说马百党,这样的镜头一生中能碰到几次呢?由于时间关系,电视台的编导只好采取机智的“措施”将意犹未尽的庄稼人打住。
在我们新闻工作者的嘴上,在我们作家的嘴上,常常挂着“典型”这两个字,而一些领导常常为了树立“典型”而绞尽脑汁。确实,我们这个时代需要更多的“典型”,需要更多的英雄,需要更多的真共产党员。而马百党这个典型,不是某个人“树立”的,也不是谁“推”出来的。他在澄城县业善乡魏家斜村,在庄稼人的心目中,感情世界里。魏家斜村的庄稼人说马百党,赞马百党。这还不止,他们上书我们的总书记,叫全国人民知道他,学习他。
2001年11月18日,魏家斜村的44名庄稼人聚在一起,他们神情严肃,眉宇开朗,他们伸出了一只又一只粗糙的大手,把不同的指印按在同一张白纸上,按在了自己的名字上。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名字,连同他们的心愿要飞向中南海,飞向总书记的案头,一点儿也马虎不得。他们代表着魏家斜村2300名农民的心声、心愿。他们要给总书记说话,要说的是马百党,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他们做了,做得很庄严,很庄重。一生或半生和土地对话、和庄稼对话的魏家斜村人第一次拿起了笔,他们写给总书记的信是十分诚挚的,字里行间渗透着真切的感情:
尊敬的江总书记:
您好!
我们知道您为全国人民日夜操劳,本不该打扰,但为了党的事业,为了把“三个代表”学习教育活动落到实处,我们思量再三,还是给您写了信,请您在百忙中看看,目的是多树些党员的好典型。……马百党干信用活34年,我们村有500多户人家,2300多口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马百党对家家户户都有恩,我们对他都有承不完的情。我们村里谁家只要有困难,需要帮忙,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都义无反顾地给予帮助;谁家打机井钱不够,谁家孩子上学无钱,谁家做生意无资金,只要资金能可靠、安全地良性循环,他都给解决。我们村地处渭北旱塬,自然条件差,能从过去的穷村达到如今的小康水平,这与老马的奉献和支持是分不开的,这里面凝聚着马百党不少心血和汗水。我们的村容村貌起了变化,我们的日子越过该养鸡厂在马百党的扶持下,越红火,我们脱了贫,走上了致富路,我们忘不了老马的情,忘不了老马的恩。在魏家斜村人的眼里,马百党就是咱共产党的榜样,是我们村里的“富星”。34年来,马百党以自己全部的心血和智慧,忠实地实践了一个共产党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是“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忠实实践者。目前,我们全县号召学习马百党,也是符合实践“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要求的,我们全体村民建议,把马百党的事迹再写深些、细些,让更多的人学习他,树立更多的马百党式的党员………
这几年来,在我们的一些领导同志的案头搁着,在纪检部门或信访部门也会收到一些正直而善良的人们的检举信、控告信,检举或控告那些蛀虫,那些腐败分子。可是,像魏家斜村的老百姓这样,上书总书记,建议全党全国人民学习一个普通的共产党员,这样的事,确实是鲜见的。
当然,这里面必有缘故。
通过采访了解,我们才知道,马百党把一颗怜悯心、同情心、善心和爱心无私地奉献给了他的乡亲们。他付出的是感情、真情、热情、激情。他的心和老百姓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老百姓推举他、褒奖他,是以心换心。
他为穷人撑起了一方天
魏家斜村有一个叫方文生的年轻人。用方文生的话说,他是魏家斜的“穷烂娃”。前几年,方文生的父亲做粉条生意赔了一万多,家里的日子很难过。方文生结婚时没有房子,就暂借了邻家的旧院子,那院子里有几间破房子,人在房间里能看见灼热的太阳和皎洁的月亮,屋外刮大风,房间里起小风。小两口就这么凑凑合合地过日子。
每当马百党看见方文生满脸憔悴、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就为这个年轻人着急。他知道,方文生16岁时就下矿井挖煤,在砖厂背过砖头,在火车站当过装卸工,他是能吃大苦的,眼下,要叫他富起来,得给他找一条可靠的路子。马百党思量再三,决定让他办养鸡场脱贫。事实上,马百党和方文生想到一块儿了,方文生也想办养鸡场,就是缺资金。他把自己的想法给马百党一说,马百党当即支持他。方文生一听,马百党答应给他贷款,就满村里跑,寻相好的,找对劲的,求人担保,跑了一家又一家,没人搭理他,原因只有一个:怕他养鸡养烂包了,连累了自己无奈,方文生又去找马百党。那天晚上,他在马百党家的门口来回走了五六趟,犹豫着,徘徊着,就是不敢进马百党家的院门。他知道,马百党干事认真,讲原则,违反规定的事,杀了他也不干的。方文生硬着头皮进了马百党家的院门。方文生没有料到,马百党竟然爽快地答应给他贷款,担保人是马百党给方文生找的。他给方文生贷了2000元,并叮咛他一定要专款专用,把鸡养好,好好干,干出个样子来。方文生接钱时,激动得一双手在发抖。
万事开头难,方文生养鸡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一开初,他只买回来了几十只鸡,一不小心,家里养的狗将鸡咬死了一大半。马百党得知这一消息后,便鼓励方文生不要泄气,重新再来。方文生又买了鸡。马百党一有空闲,就向方文生家里跑,询问他的经营情况,似乎这小小的养鸡场不是方文生的,而是他马百党自己的。马百党听说方文生要扩大规模,就建议他买旧设备,能节约一分钱就是一分钱,方文生采纳了;马百党从一份科技资料上看到,鸡粪发酵后可以作为猪饲料,他就建议方文生搞连锁式经营,养鸡也养猪,方文生又采纳了。有一段时期,鸡蛋的价格大滑坡,马百党就建议方文生在经营上下功夫,把让给别人挣的那一部分钱自己挣。方文生再一次采纳了他的建议,买了一辆摩托车,自己搞零售。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方文生摘掉了穷帽子,自己盖起了新房,也有了一定的积蓄。这期间,马百党付出了多少心血,方文生知道,魏家斜村人知道。
有些人不愿意把钱借给贫困户,这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害怕贫困户把钱撂了,担心贫困户无力偿还,而马百党却为贫困户撑起了一方天。想当年,他也是魏家斜村的穷汉一个,一家七口人,只有三间厦房;长到了十六七岁,他还没有穿过一件用钱买来的市布衣服,常常是一身粗布衣,一双粗布鞋,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对贫困户的情感,他最理解。他觉得,作为一个农民党员,不爱贫困户,不为贫困户着想,就等于忘记了根本。因此,他不顾一切地为魏家斜村的贫困户奔走、呼喊、出力、流汗。他为贫困户做抵押,做担保,他押进去的是信誉、情感、精神和纯洁的人格品性。
在我们采访的对象中,有一个叫做王树仁的中年农民。他听说我们是来了解马百党的,就紧紧地握住了我们的手,非说说他的百党老哥不可。他推开了还没有吃完的饭碗,先从柜子里取出来了一摞子票据,叫我们看。这些票据,有马百党当年给他贷款的借据,也有他还款的清单。王树仁用这一张张发黄的票据在向我们说明,当年,马百党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过他。这些票据是最会说话的嘴巴。王树仁说,他之所以要保存这些票据,是为了叫他的儿孙们记住,他是从一条什么样的路上走过来的,记住马百党的恩情,记住共产党的恩情。
当年的王树仁比方文生更穷。20多年前,王树仁刚结婚,就和父母亲分家过日子了,没有地方住,就住到了村子外面的地窑里。人穷了,事也不顺,结婚没几年,他患上了肺结核,一躺就是7年。年轻而贤惠的妻子挑起了家庭的担子,进了门是女人,出了门当男人,农村里所有的脏活儿累活儿她都干过。王树仁病好了,女人累倒了,女人一病又是7年。这14年对于王树仁来说是刀子,是最苦的药,光是治病就欠了一屁股债。为了给人还账,王树仁到砖厂给人烧过砖,搬过砖,出的牛马力却挣不了几个钱。债主要账,孩子上学要钱,逼得没法子,王树仁到邻村帮人宰牛,帮了十几天,虽然没挣几个钱,王树仁却开了窍,别人靠宰牛能赚钱,自己为何不能呢?他萌发了挑单帮的念头。要干这个行当就要有本钱。按当时的行情,买一头牛要1000多元,这个数字,对于王树仁来说是够吓人的。不要说1000元,他身上连100元也没有。他思前想后,只有去找马百党了。马百党一听王树仁的来意,详细地询问了宰牛的情况,包括一头牛能杀多少肉,一斤肉能赚多少钱,市场销售怎么样,等等,问得特别细。末了,马百党挺爽快地给王树仁说,只要你干正经事,我就支持你。1990年开春后,马百党第一次给王树仁贷了500元,从此,王树仁干上了宰牛这个行当。
在马百党的扶持下,王树仁的生意日渐红火,到了1993年底,他除了还清欠账,手里还有好几万元的票子。有了钱,就想着盖房子,这几乎是每一个农民的正常心态,王树仁也不例外。王树仁的打算被马百党知道了,他劝王树仁不要急着盖房子,他给王树仁说,你挣这点钱不容易,房一盖,就把活钱变成了死钱,你还是把它作为流动资金,把生意弄大,等手头十分宽裕了,盖房也不迟。王树仁没有听马百党的劝告,执意盖起了房。不出马百党所料,来年3月间,牛肉市场非常好,别的宰牛户都拉开了架式,憋足了劲,一天宰几头牛,可王树仁却没钱买牛了,生意开不了张,他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好红着脸去找马百党。但是信用站有了新政策,信贷暂时冻结,一分也不能外借。马百党不能违规办事。王树仁听了马百党这么一说,立时傻了眼,愣在那儿了。看着王树仁那失神落魄的样子,马百党沉思了一刻,给王树仁说,树仁,你看我也没钱帮你,要不,你把我家的牛拉去一杀,卖了牛肉做流动资金,怎么样?听了这话,王树仁愣了一刻,差点儿哭了。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好人,把自己一头惟一的耕牛让别人拉去赚钱,这怎么叫人接受得了?王树仁赶紧推托。马百党说,兄弟,你不要推了,这事就算说定了。我们在采访王树仁的时候,他说,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事,要叫他记在心中的事当然不止一件,可是,这件事,他永世也不会忘记;忘记了,就等于丧失了良心。人在那么困难的时候,爹娘父母能把你怎么样?兄弟姐妹能把你怎么样?而帮你的,恰恰是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马百党。王树仁能不感激涕零吗?第二天,马百党便叫人把牛牵出去估价,结果估了2600元。马百党说,就按2550元算吧,让王树仁50元,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直到两年以后,王树仁有了足够的周转资金,才将2550元还给了马百党。是马百党傻吗?不是的,他整天和钞票、账本、算盘打交道,对于资金、利润、利息,这些汉字他是吃透了的。他只有一个想法,手里的算盘珠子不能拨向自己,而是要拨向魏家斜村的乡亲。也许有人认为,马百党是赚够了钱,或者是藏而不露。在此,我们可以给读者朋友亮个底,截至目前,马百党还欠了别人一万多块钱,家里的电视机是许多人早已丢弃了的14英寸黑白电视机。
在马百党支持、帮助过的贫困户中,有靠种植果树,在地里打了个翻身仗的夏长有;有靠收购废铁起家,最终成了纳税大户的农民企业家魏社成;有靠种植大棚菜富起来的专业户雷世杰;有办起了酱菜厂的于小林;有机井专业户雷建升;有靠办塑料管厂富起来的胡英民,等等。不论我们采访到哪一个村民,他们都是说不尽,道不完,都曾经受恩惠于马百党。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再费些笔墨说一说于小林和胡英民。因为,这是有两个特殊境遇的人。
先说于小林。这个40多岁的西北汉子,原来是白水县酱菜厂的一名工人,1994年下岗后,与他人在潼关开办金矿,赚了些钱,可是,他染上了毒瘾,于是,很快地将手中的钱踢腾光了。1996年,他给魏家斜村当了上门女婿。当时,他已穷得难以支撑这个家了。他想重操旧业,搞酱菜,却没有周转资金。他的特殊在于一是外来人,二是曾经是个瘾君子。在村里,他一分钱也借不到手。他去找马百党,马百党叫他先写一个办厂的计划拿来看看。他一听,连夜挑灯造计划,计划写好后,第二天一大早就送给了马百党。马百党按规定给他贷了3000元,靠这资金,于小林办起了酱菜厂。第一年,不知是啥原因,酱菜质量一直不好,这期间,马百党多次到于小林的厂子里,帮助他分析原因。后来,于小林采纳了马百党的建议,请了一名技术员,找出了原因,提高了质量,使酱菜生意越做越红火。
胡英民是一个年轻人。他的“特殊”在于,一是个浪子,二是在村里失去了信誉。前些年,由他的干爸出资,合伙办了一个塑料管厂。由于胡英民管理粗放,经营不善,塑料管厂濒于倒闭。这时候,连他的干爸也不信任他,抽回了资金,塑料管厂终究倒闭了。从此,胡英民便游手好闲,整天无所事事。马百党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进了胡英民的家,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训斥,话虽不好听,他的心思胡英民是明白的。他给胡英民说:“你只说一句话,干还是不干?”胡英民知道他马叔的为人,他一口咬定:干!于是,马百党给胡英民贷了一万元,他重新干起来了。不出两年,他的塑料管厂便在县内外出名了。村里人都感慨:没有马百党,他胡英民能有今天么?
马百党为贫困户撑起了一方天,魏家斜村由穷变富了。村子里有相当规模的养猪养鸡场9个,机井32眼,机动车辆120多台,100多户农民做起了生意,当年的贫困户成了纳税大户,人均存款1900元。
在平凡的世界里
1948年,马百党来到人世间的时候,共和国的黎明已经看见了曙光。他不可能像董存瑞那样托起炸药包,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而去献身;他也不可能像黄继光那样,用血肉之躯去堵敌人的枪眼。他生活在平凡的世界里,他是一个平凡的农民,可他像雷锋、焦裕禄一样,用一双手干出了不平凡的业绩。
1967年,马百党初次接手信用站的工作时,账面上只有5000元的存款,2000元的贷款。34年后,它的存款额增加到了400多万元,他一人揽储、放贷超过亿元。他贷出去的钱,没有一分钱的呆账,没有一分钱的烂账,没有一分钱的逾期贷款,从他手里经过的收付资金达2亿多,几乎没有一点差错,更没有任何纠纷。面对这些数字,不仅是干银行的人叹服,就连外行也不由得震惊,对马百党由衷地佩服、尊敬。我们的媒体也不时地透露一些有关金融方面的信息:某个营业员流失了八十万、几百万;某个银行有多少万贷款已无法追回,等等。而马百党有什么本领、用什么法宝,干得如此出色?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不过是个小学毕业生。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法宝,他只相信两个字:苦干。他是干出来的。
魏家斜村有一个年近80岁的老人,抗美援朝时,他渡过江,“文革”结束后,国家给他每月补贴7块钱。为这7块钱,马百党多次找过老人,老人同意让他“代办”。每个月,马百党骑自行车从乡邮电所取来这7块钱,如果老人要花销,他就如数交给他,如果老人不花销,他就给存起来,3块5块也存,1块2块也存。他就是这样,一角钱,一块钱,甚至一分一分地抠着,攒着。20多年来,他为了这7块钱,累计跑过的路程有2000多公里。也许有人会问,为这7块钱,他划得来吗?然而,马百党的眼睛不光是盯着钱,他的心里有一本不是钱的账,这本账的收方便是:方便于人民,有利于人民。
为了揽储,近十多年来,马百党骑烂了5辆自行车,报废了3辆摩托车;每辆摩托车等报废时,行程指针都超过了10万公里。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在烈日炎炎的盛夏,在天寒地冻的严冬,马百党的身影像时针一样,在魏家斜村的田间地头、村街小巷、院里院外不停地转动。谁家的棉花该拾花了,谁家的绿豆该采摘了,谁家的西瓜要开园了,谁家的母羊要下羔了,他都一清二楚。谁家一旦有了进项,钱在手里还没有暖热,他就跟进了门,压着指头给你算账,近期要花销多少,还剩多少,该存多少,哪怕是3块2块的闲钱,他也要说服你,将它存进信用站。
在收棉花、卖苹果的季节,马百党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去年秋末的一个晚上,马百党的女人睡了一觉醒来,还不见马百党回来,她赶紧去喊儿子去寻找父亲。儿子出了院门几个小时也不回来了,急得马百党的女人坐卧不宁。原来,马百党帮人家收棉花,从早晨一直忙到了午夜,儿子来找他,他非但没有回去,反而将儿子也留下来,和他一同帮助人家过磅、算账、装车。父子俩忙到了凌晨两点以后,才回到了家。马百党当义务帮工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外地收苹果的客商前脚来,马百党后脚就到了,乡亲们只管卸苹果,而过秤、收款的事全交给了马百党。他从早忙到晚,一顿饭也顾不上吃,几百万斤苹果都是从马百党手中经过的,他一分钱的报酬也不取,只是为了叫乡亲们把卖苹果的钱存到他的信用站。
靠收购废铁起家的魏社成,文化程度低,不懂账务,每一次结账,光是填汇票、开支票、转账这些简单的业务就把他搞得晕头转向了,他求马百党给他当账务顾问,马百党二话不说,就揽下了。他义务到信用站去给魏社成转账、提款,几十年如一日,一次也没延误过。那时候,没有摩托车,也没有电话,全凭骑着自行车跑。每次西安汇款回来,马百党就像战士听到命令一样,从魏家斜村跑到业善乡,又从业善乡跑到韦庄镇,一趟就是40多华里路。如果顺顺当当不说,遇上了拖款,一次不行得跑两次,两次不行跑三次,他就这样不停地跑啊跑。十几年来,给魏社成一个人跑过的路大概在全中国能周游几圈子了。马百党不取一分钱的报酬不说,有时候,一杯水也顾不上喝。
魏家斜村是抽黄灌溉区,上面的水利部门为了促效益,制定了一项“土政策”:从浇地之日起,三天之内付清水费的,每方优惠三毛钱。三毛钱虽然是个小数字,可一亩地就要少交20多元,一户就要少交一百元左右。因此,在那三天之内,村里人都在抢时间,抢着交钱。马百党家像庙会一样热闹,门前的自行车有近百辆,从早到晚,人声沸腾,就是三更半夜也是脚步声不断。几百户农民一忽儿拥来了,这个要取款交钱,那个要贷款交钱,每笔贷款或取款,他都要结算利息,开具票证,三天之内,光票据要开2500多份。为了在三天之内办完这些事儿,他每天只能吃一顿饭,整夜灯火不灭,面对着账簿,打呀算呀地不停,实在困乏了,就趴在桌子上迷糊一会儿。10多年来,年年如此。由于他的辛苦,给乡亲们节约了10多万元的水费,而他在那三天里,浑身像退了一层皮。
2000年春灌时,马百党发觉别人家的地都浇了,只有村民王会英家的地没有浇。他就骑着自行车到了王会英的家,一进门他就问王会英为啥没浇地?王会英难为情地说,没有钱浇地。马百党一听,就说,地里不投资,咋能打粮食?没有粮食也就没有钱,这道理很简单。他问王会英得多少钱?王会英说,500元。马百党说,你吃毕饭把私章和身份证拿上到我家里来,信用站给你贷500元,你赶快把地浇了。王会英感动得不知说什么话好,嘴唇颤抖着叫道:他叔他叔。当天,她就贷了款浇了地。到了来年,地里的粮食没少打。
8月下旬的一天,马百党又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王会英的家。王会英一见马百党就忐忑不安,她还以为,马百党催要那500元的贷款来了。马百党刚坐下,王会英就急着问他,你今日个是不是来要那500元?马百党笑着说,不是,我听说你娃考上大学了,我是来问一问,看娃上学有困难没有。最近,县联社发了文件,今年凡是考上大学的娃娃,如果家里经济有困难,可以凭录取通知书到当地信用站办理助学贷款,不知娃上学的钱够不够?王会英一听,立时就哭了: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好人,找上门来给她借钱。她正为娃的学费发愁,不知如何是好。马百党听说王会英还差3000元,就说,信用站给娃贷3000元,叫娃安心去读大学。
王会英感动得再一次潸然泪下。魏家斜村的人之所以说马百党是真共产党员,是因为,他实实在在地为大伙儿办事情。他对他的工作热爱到有点偏执的程度了。在他的眼里,生命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生命。白天,他骑上自行车,揣个账本,挂个布兜儿,走村串巷,这家出,那家进,谁家有钱,他就动员存起来;没有钱,他就引导他们如何发家致富,出主意,想办法。好像哪一家人不富起来,会影响他的吃饭和睡觉;好像哪一个人没有挣到钱,他就没有尽责任。
在平凡的世界里,马百党这个平凡的农民,平凡的共产党员,其实并不平凡。他是一面镜子,照亮了魏家斜村的农民。面对这面镜子,我们每一个人照照自己,会有好处的。
前看后看马百党,左看右看马百党,马百党最有资格说廉洁
对于马百党,澄城县信用站的丁主任用一句文学语言概括了他。他说,马百党是一个“丰满”的人物,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他都不扁平,不干瘪。可以说,这概括,恰当而贴切,形象而生动。
澄城县的一位领导干部在魏家斜村的村民中走访以后,不无感慨地说,不要说马百党揽储了多少存款,就是在他发放的5000万元的贷款中,抽千分之一的回扣是5万,抽百分之一的回扣就是50万,而马百党站在河边不湿鞋,他连该拿的报酬也没拿,更不要说回扣了。他最有资格说廉洁。
34年来,他秉公办事,不徇私情,不收一分钱的礼,不吃一次请,给群众办事,他连人家一支烟也没有抽过,一口酒也没喝过。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再说说王树仁了。王树仁有了钱以后,拿上当年那笔折了2550元的牛款去给马百党还钱,同时,他还准备了一笔利息,作为人情债,偿还马百党。马百党一看,顿时生气了。他说,树仁啊,你是小看我,还是咋?我不要你知恩报遇,你也不要把我当做放高利贷的地主老财。王树仁立时脸红了,他并不是小看马百党,他是心里过意不去呀。过了几天,王树仁又准备了些简单的礼物去谢马百党,马百党一生气,将那些礼物扔到街道上。王树仁并不恼,他知道马百党的人格品性,他觉得,他不谢承马百党就太没良心了。当他打听到马百党要给孙子做满月时,打发自己的女人送去了5斤牛肉。在王树仁看来,孙子做满月,送几斤牛肉并不算什么厚礼,只不过是一点微薄的人情罢了。三天之后,马百党叫自己的女人给王树仁送去了5斤牛肉的款。不是马百党不近人情,不是的,在马百党看来,他的工作,他的责任就是为庄稼人存款、贷款,就是要扶助贫困户都富起来。他给自己的女人说,谁叫咱是共产党员,是共产党员就应该这样做,就不要贪图有人报答,更不能占便宜揩油水。
农民企业家魏社成给我们说,他和马百党打了十几年交道,他的为人秉性,他算是摸透了,他来帮忙,你不必招承,更不要说酬谢了,你一说,他反而觉得疏远了他,辱没了他。魏社成说的是实在话,刚和马百党打交道,他还以为,“当官不当官为人都一般”,马百党未必就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每次帮毕忙,魏社成都想买些烟酒谢谢他,马百党知道后,就数落他:“我收了你的钱和礼,不但你吃了亏,也会叫我犯了错误的,我不能干亏人的事,也不能干对不起党的事。”从此以后,魏社成打心眼里对马百党服了:他才是一个真共产党员。
村里有一个叫罗小喜的农民,他想做生意贷款,又怕马百党不答应贷给他,就提了两瓶酒一条烟去找马百党。进了门,还没等他开口,马百党就训斥他:“小喜,你不要给我来这一套,你把你的东西先拿走,你拿着东西,天大的事,我也不和你说。”罗小喜愣了一瞬间,似乎一下子长了见识,开了眼界:马百党就是和其他的人不一样。难怪有人说他是个真共产党员,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每次发放贷款,马百党都严格把关,手续不健全不贷,用途不正当不贷,数目不准确不贷。如果你是治穷致富,马百党会找上门来给你贷款,如果你搞不正当活动,一分钱也休想贷到手。马百党的女人告诉我们,为贷款之事,马百党把亲戚朋友也得罪了不少。大舅子买车来贷款,手续不全,马百党拒绝了,正在吃饭的大舅子一听,饭没吃毕,搁下筷子就走人。
其实,并非马百党不近人情,在他看来,他手中的每一分钱都是人民的血汗钱,人民把钱交给他保管,是放心他,他无论如何要给人民把钱管好的。为此,他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健康,几乎把生命贴了进去。
惊心动魄的一幕
1997年11月27日,一场大雪给渭北高原穿上了冬装,到了晚上7点多,村街上已是空无一人了,只有大)纷纷扬扬地飞洒着。马百党像往常一样,正伏在案头做账,有人在敲门了。马百党认为是有人借款或还贷来了,他推开账簿,起身去拉开了门。进来的是芦子斜村的一个叫做吴乾坎的农民。马百党招呼吴乾坎坐下来,抽了一支烟,叫他点上火。点着了烟,吴乾坎低下头去只顾抽,一声也不吭。马百党认为吴乾坎是来还贷的,重新坐在办公桌前,给他办手续,手续办好后,马百党说:“贷款1800元,贷期4个月,逾期一年,本息共计2393.3元。”吴乾坎冷冷地说他没有拿钱。马百党先是一怔,随之又笑着说:“乾坎,你如果手边头紧,就换成新贷吧。”吴乾坎没吭声,马百党重新写票据,票据写好后,他给吴乾坎说:“你看一看,盖个印章。”吴乾坎依然冷冷地说,他没有拿印章。马百党说:“你没拿钱,也没拿印章,干啥来了?我看你还是明天再来一回吧。”马百党把借据、账本放进抽屉,准备上锁。就在这时,坐在桌子对面的吴乾坎从袖筒里抽出了一把羊角铁锤,一跃而起,朝马百党头上砸了一锤,伸出左手去捂马百党的嘴。本能告诉马百党,吴乾坎是抢钱来的,他用臂肘碰上了抽屉暗锁,开始和歹徒搏斗,他忍着剧烈疼痛,在歹徒的手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歹徒松开了手,他趁机喊叫。歹徒一吃惊,下手更狠,他抡起锤子,向马百党的头上、脸上砸去,顿时,鲜血顺着头上脸上流下来,马百党的双眼模糊了,他倒在血泊中。
马百党的二儿子先锋听到父亲的喊叫,丢鞋落帽地从后院跑出来,他一看,父亲满脸满身是血,已是昏迷不醒,赶紧呼救。歹徒趁机逃走了。马百党被儿子和女人抬进了村医疗站。
魏家斜人一听马百党遭到了歹徒袭击,拥到了医疗站来看望他,不少人含着眼泪,守在他的身旁,深夜不归,饭时不回,祈祷他平安康复。昏迷了三天三夜的马百党苏醒了,他醒来后第一句话是:“钱损失了没有?”马百党伤愈之后,那歹徒竟然支使人来和马百党私了这件事,条件是,给马百党1万元,马百党一听,十分愤怒:我的生命难道只值1万元?人民的财产只值1万元?他毫不客气地将前来私了的人打发走了。
马百党确实是把人民的财产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他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他在乎的是信用站的一分一文,在乎的是他与乡亲们的血肉之情,在乎在是党在农民群众中的信誉,为此,他宁愿搭进自己这一百多斤。
他去信用站办业务,觉得身体难以支撑,怕昏倒在路上,就叫女人跟上照料。女人知道,他除非病得趴下实在起不来了才肯放下手头的工作,只要他有一点力气,他就要使在工作上。于是,女人就跟上了他。他推上自行车,慢慢走,实在是一步也挪不动了,就坐在路旁歇一歇,歇一会儿,擦擦汗水再向前挪。他就这么不停地走啊走,走了34年,走进了人生的辉煌境地。
用一颗烫热的心丈量“信用”人生
马百党很动情地说:“普天下的行当千千万万,惟独我干的这一行用‘信用’这个头衔,我不能辱没这两个字。”在马百党的心目中,信用比金子还珍贵;信用就是一个人的生命,如果人失去了信用,分量就会变轻,骨头就会变贱。马百党的工作不仅用“信用”做头衔,他的人生也是“信用”人生,光彩的人生。
2001年11月中旬,澄城县信用站的一个工作人员来到魏家斜,一进村口,只见墙上贴着这样一张告示:“年关即将到来,请各位贷款户迅速到信用站来办理有关贷款结息、还贷手续。魏家斜村信用站。”这是马百党贴出的一张告示,靠这样的一张告示就能收回贷款?这位工作人员还有点疑虑,他见到了村里的一个小伙子便问:“你见到了信用站的通知了吗?”小伙子说见到了,说钱他已准备好了,明天就去还贷款,不还贷款,他就对不起党叔了。这就是“信用”的力量。在魏家斜村,你的贷款到期不归还,不要说马百党不答应,就是魏家斜的乡亲们也不答应,他们会鄙视你,小看你,指责你,并且督促你去还贷。为什么会是这样?因为马百党用一颗烫热的心铺设了一条“信用”大道。
魏建生的父亲是一位72岁的高龄老人,他告诉我们,16年前,他在信用站存了200元,由于不识字,糊里糊涂地将存单丢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老汉的记忆力衰退了,对自己存的那200元早已忘记了。1999年7月的一天,马百党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老汉家里,对老汉说:“你在信用站存的那200元时间长了,取了吧。”老汉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有存款呀。”马百党拿出存款说:“这笔钱是1983年存入的,你忘了?”经马百党提示,老汉才记起了这回事,马百党当即给老汉办了支取手续。老汉逢人便说:“百党是真共产党员。”
村民魏家书给我们讲述了这么一件往事:1999年腊月廿七日晚上,有一个四川客商来到他的鸡场买鸡,经过与客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生意谈妥了,时间已是晚上的11点半了。当客商要付款时,他迟疑了,他担心有假票子,自己却不会辨识,就给马百党打了个电话。劳累了一整天的马百党刚睡下不久,他一接到魏家书的电话,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半个小时之后,他到了老魏家,帮助老魏结账,鉴别钞票的真假。感动得老魏当夜就把卖鸡得来的钱存进了信用站。可以说,马百党的所有存款都是用“信用”换来的。
马百党从不让村里人取款在他家跑第二回。魏家斜饶家坡有一个叫翟新拴的村民,是县电力局的退休职工,1999年12月,他因买摩托要取5000元,马百党说,库里的钱不够,我下午给你送来。翟新拴一听,还以为是马百党故意刁难他,回去后,坐在家里生闷气。吃毕午饭,他正准备跑第二回,没料想,马百党骑着摩托来了,他是给翟新拴送钱来的。马百党刚从业善乡信用社把钱取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翟新拴的家里。
去年夏收过后,村民孟雷江开上他的旋耕机到外县耕地去了。他的爷爷不幸去世了,可是,几天来,寻不着雷江的下落,因为信用站里的存款是以雷江的名字存进去的,雷江的妈拿上存单去取款,马百党说:“嫂子,咱信用站有规矩,存、取款只能叫本人来,雷江没在,这钱我不能给你的。”雷江的妈一听,急了:这可咋办呀?人没了,等着用钱哩。马百党说:“你不要急,我给你另外想办法。”他出了门,从亲戚的家里给雷江的妈借了3000元,叫她去给雷江的爷爷安排后事。
魏家斜村有一个退休职工叫董兴旺,70岁了,16年前瘫痪在床。自老汉有病以后,马百党就成了这家人的常客,存款、取款,他都主动上门,有时候,老汉急着用钱,让人捎个话,马百党立马就到。无论乱风下雨,天热天冷,马百党都是义不容辞。由于信赖马百党,感激马百党,老汉替儿子归还了多年前欠的3000元贷款。儿子和老汉分了家,已无力偿还债务了,在马百党的感召下,老汉是主动还款的。
1990年,村民刘百胜来信用站存款,他将钱递给了马百党,说500元。马百党连点了几遍是570元。如果换一个人,也许就依500元给他存下了。可马百党不,他将钱递给刘百胜,叫他再点一点。刘百胜点了两遍,才知道是570元。他感动地说,马叔,你真是个好人呀!
邻村有一个老人在信用站有1元钱的股息,一直没领,马百党核账时发现了,他跑了5里多路,专程送了一回。老人说:“就一块钱,叫你跑这么远的路来,还不够跑路钱哩。”马百党说:“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马虎不得。”
这样的事,真是举不胜举。
为了他的“信用”人生,可以说,马百党是魏家斜最忙碌最劳累的一个人。他究竟忙到了什么程度,这里只说一件小事。马百党没有工夫上县城去乡镇买鞋买衣服,他脚上的鞋是二儿子马先锋给他试着买的,大了大穿,小了小穿。女人给他买衣服,可为难了,如果能碰上人,就叫别人试一试,碰不上,就拿回来了。因此,他身上的衣服不是裤子太长,就是上衣太短;她的女儿给母亲说,我爸身上的衣服,没一件合身的,别人看了笑话哩。女人一笑,嗔怪道:“你把他就叫马师,不要叫爸了。”
其实,女人这么说,也是带着怨气的。马百党一个人的信用站成了一家人的信用站了。儿子被搅进去,替他跑路;儿媳被搅进去,替他记账;女人被搅进去,替他跑路不说,还要到处去宣传。他忙来忙去,富了村里人,荒芜了自己的家。他知道别人家有几亩地,该种什么,该收什么,家里的事全丢给女人和儿子了。种麦时节,女人牵着骡子,在地里跑得气喘吁吁,汗水淋淋,他却在忙自己的业务;收秋时节,一家人在地里挥汗如雨,他却帮别人卖苹果、卖棉花。
女人腰疼得拄着一根棍子,跪在地里摘绿豆,摘几把,站起来,揉揉腰,又跪下摘。女人病得实在不行了,叫他带着她去西安的大医院里看一看。在西安,他只住了两天,要急着回来忙他的业务,女人只好含着眼泪跟回来了。女人理解他,一家人都理解他,支持他。家里人知道,他把心交给魏家斜的人了,把命交给魏家斜的人了。如果叫他放弃了他的工作,他大概觉得活着也没滋味了。因为,他是一个真共产党员,在他看来,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就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