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潼区铁通宿舍区一楼有个小棉垫,每天都会被放在楼梯口。这是一位八十岁的老奶奶专门为王书田做的。她知道,王书田每次走到这里,总要坐这歇歇才上得了楼。尽管王书田的房子卖掉后,很久没来了,可是,老奶奶还是习惯地每天将这小垫子洗净放在这里。
“好人哪!”提起王书田,老奶奶竖起大拇指。
“恩人”的故事
在几堆“垃圾山”间,邵老汉正在整理垃圾。几年流浪生涯让他的眼光很淡漠。可是,当记者提到王书田这个名字时,邵老汉眼睛一亮,脸上立即浮出笑容:“他是我的恩人哪!”
三年前,邵老汉的儿子儿媳先后去世,痛心之余,邵老汉带着孙子离开那个伤心的家,流浪到临潼靠捡垃圾为生。可是,很快他们就遇到了麻烦:孩子异地求学,要交赞助费。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钱?
先活下来,再说上学的事吧。邵老汉含泪给孙子做工作,可是,小孙子哭着不干。正当他犯难的时候,王书田来了。
“咋能不让娃上学呢?咱再苦也要想办法!”当时,王书田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元钱留下,说:“咱就算结亲了,以后有事,你们就给我打电话。”很快,王书田找到学校,免掉了孩子的赞助费。
打那以后,王书田每年都要给孩子两百元钱学费,有时还给他买些学习用具。
邵老汉说,王书田是他的恩人。可到现在,王书田也没说过他是干啥的,在哪儿住。他的联系方式就一个手机号。
当记者忍不住告诉邵老汉,几个月前王书田已经住院时,邵老汉很吃惊:“他有病了吗?可他十天前还来送了两百元钱。”
邵老汉的话让记者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两百元钱,不多。但对于王书田来说,这也许就是借来救命的钱。可是,当面对着更困难的人,他却毫不犹豫地先给了别人。十天前,王书田还在医院治疗,在自己生命尚不可知的情况下,仍然忘不了来看看这位“穷亲戚”。这就是王书田!
离开时,邵老汉执意要记者告诉他王书田所在医院。“我虽然穷,可是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的好恩人。”说着,这位满面风霜的老人,眼中噙满了泪水……
听说记者在采访王书田的事,一位姓高的中年人主动找到记者,一定要给我们说说王书田的事。他说,这些话他憋了十几年了。
那还是王书田在公安分局派出所时的事。因为工作关系,高先生想把户口落进临潼,可是,明明政策允许的事,他一年下来跑了几十趟,事情却一点没着落,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有人告诉他说,只要不违反政策的事,找王书田,他肯定帮忙。抱着试试的态度,他托人找到王书田,没想到,没几天,户口果真进来了。后来,他想谢谢王书田,可托的那位朋友马上说,你们不了解王哥这人,要谢,他反而会恼你们。
高先生说,这听着是个小事,可对咱老百姓来说,这事可不小。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他,可是,他长什么样,我还是最近在电视上才认识。
王书田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永远把别人的冷暖放在心上的人。
“谁家向他借钱,他从不拒绝,宁愿再问别人借;谁家有困难,找王书田一准帮忙……”秋后的暖阳中,听着给王书田做垫子的老奶奶讲着王书田那些感人的故事,心里是那样的暖和。
“王哥”的故事
采访中,记者发现,在公开场合,检察人员们都叫王书田“王检”,可私下里,都称“王哥”。
司机姜新房从2002年开始经常给王书田开车。他告诉记者,在心里,他从没把王书田当成领导,而是把他当成大哥一样去尊重和爱护。
按说,跟着王书田加班,对于司机来说是常事。可是,每次加班,一看时间不早,王书田大多让姜新房先回家。这么多年来,姜新房最迟一次回家是凌晨一点,而且只有一次。姜新房说,王哥就是这样事事为别人着想。
去年,因为没钱住院,王书田住在家里每天去医院输液,那天,姜新房刚把王书田拉上车,爱人就打电话来说,孩子发烧。他还没说话,就听身后的王书田着急地说,咱先送孩子去医院。然后不由分说地硬和姜新房一起去接孩子。
到了医院后,王书田帮他们安顿后,自己才转身上楼输液。
他对记者说,王哥工作上的事,咱帮不上啥。我想,我能为他做的,就是每天认真开车,确保他的安全。
说起王哥的好,检察院的检察人员谁都能讲出几个小故事。
反贪局副局长房小林是王书田一手带出来的。那年碰上个难案子,几个晚上睡不着,结果头发大把大把掉,烟灰缸里头发比烟头多。几个月下来,头竟有些秃顶。王书田不知从哪听说一个小山沟里有个老中医专治此病,竟亲自找去开了几副药送到办案点上。
速记员丁永鸣因患颈椎病躺在家里,正在住院的王书田自己来不了,就让妻子带着水果来看望。
办公室常娜梅农村来的弟弟要回家,眼看误车,路过的王书田立即下车,让司机先送他去车站,自己走了回去。
……
然而,最能体会到王哥的“好”的,可能不是检察院的检察人员,而是那位被他“无情”查处的“爱将”。
2000年7月,像往日一样坐在办公室审阅案件的王书田的眼睛突然停在一个名字上。某派出所所长,在工作中自支自销侵吞公款2万余元,借单位基建收取贿赂……
怎么会是他?要知道这可是自己在公安分局时一手培养起来的骨干哪!
也许正是知道这层关系,当年公安分局的许多同事都来求情:他太年轻,给他一次机会吧。沉默许久的王书田的话斩钉截铁:“法不容情,更何况,不给他这次教训,放他一马,也许让他走得更远!”
房小林说,那个案件是他第一次见到王检如此沉重。因为身体原因平日里不太抽烟的他,在这个案件的查破过程中,烟一根接一根,人也明显瘦了。
就在那个所长被送往看守所的前一天晚上,王书田提着酒菜,来到他的住处:“王哥来送送你。”看着昔日的老领导,本来还心怀怨恨的刘某,突然抱住王书田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
尽管没有采访到那个所长,可是记者知道,已经获得新生的他,如今已成为全区一名优秀青年人才。
深沉的爱
在接受采访的两小时中,谈工作、谈病情、谈过去,王书田很坦然。可是,当提到妻子时,这个硬汉子竟然在众多记者面前眼含热泪:“苦了她了,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二十多年过去了,妻子李玉琴为王书田做了多少牺牲,吃了多少苦,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下岗,想找份工作,可王书田提前就“下命令”:“不能找和我工作有关系的!”在临潼区这个小地方,啥和他的工作没关系?想来想去,她去火车站给别人送了好几年票。当她顶风冒雨在火车站等票时,谁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让她去“白拿工资”以沾沾这位局长夫人的光。
王书田病了,当他大口大口吐血时,谁能体会到李玉琴的恐惧与绝望?当一张张病危通知单递到她手中时,又有谁能感受她的凄凉与孤独?
看病需要钱,当亲友的钱借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无法填补那个“债窟窿”,坐在路边无助地哭泣时,又有谁能相信她嫁了个当官的?
可是,她没有后悔。甚至当一个朋友为她叫屈,当面责问王书田怎能为工作不要命、不要妻儿老小时,一边的李玉琴变了脸:“谁也不准说他,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你们谁也没权力说他!”
“他的心里不是没有这个家,只是,他忙得顾不上。”李玉琴说。
在李玉琴心里,王书田不是没情没义,只是因为工作,他对亲人的爱更加深沉。
王书田成日不着家,可是妻子的关节炎却是他的牵挂,每天无论多晚,他都会打电话叮嘱孩子帮妈妈揉揉,家里的止痛膏几乎都是他买回来的。
王书田是独子,繁忙的工作虽让他无暇顾及远在贵州的父母,但是,每月从微薄的工资里挤出一点钱,寄给远方的父母却是从来不忘。父亲去世那年,几个省市挂牌督办的恶性案件正在攻坚,实在无法抽身。案子刚一结束,王书田连夜乘车往家赶。没想到,父亲已带着遗憾永远地离开了。听人说,父亲临终前还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书田呢,书田怎么还没回来?”抱着父亲的遗体,王书田放声大哭。李玉琴说,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见到王书田流那么多泪。
女儿王楠欣是他们的独女。前年,学校放寒假,行李太多拿不动,想到刚做完手术的爸爸身体虚弱,因此就打电话想让爸爸派车接一下。没想到,半小时后,爸爸自己走来了。“自己的事,怎么能用公家车?老爸没接过你,今天就算补偿一下吧。”说完,拉起女儿,一人背个大包往回走。看着爸爸一步一喘的背影,跟在身后的王楠欣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一路。女儿回来对妈妈说,那是她走过的最长的几里路。
……
面对记者,李玉琴擦干泪水:“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嫁他!”
好人一生平安
在区检察院反贪局办公室里悬挂着一张反贪检察人员的“全家福”。看过的人大都会问一句“王局长在哪儿?”说真的,即使凑近看,不留神,还真找不到王书田,仔细看过,才发现他站在了后排不起眼的地方,只露出大半个头,开心地笑着。
侯树荣对照相时的情景记忆犹新,他说:“照合影的那天恰好是2001年最后一天,刚刚开完总结表彰会,反贪局再夺先进科室。拍照时,我们大家都拥着王检朝前排正中的位置推,但他说,工作都是大家干的,荣誉是属于我们这个集体的,只要和大家在一起,无论站在哪儿心里都高兴!”
面对记者的镜头,王书田很不自在:“给我这么多荣誉,我担不起。其实,在我的同事中,还有许多比我努力工作的人,而且他们现在还在这么做着。”
他对我们讲了那位迎着枪口挺身而上的干警,那位为追逃犯,一步跃下疾驰列车的同志,那位隐瞒心脏病病情,几十年努力工作的检察人员……
讲起这些同事,王书田的话多起来……
望着王书田,记者的眼睛湿润了。为什么八十岁的老太太为王书田专门做个棉垫子?为什么亲人们为他吃了那么多苦,却从无怨言?为什么面对几十位记者,他的朋友、同事,那些有泪不轻弹的大老爷们泣不成声……
记者找到了答案。心里,默默为他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文章来源:中国纪检监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