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9月,在陕西庄里监狱服刑的范钟收到了他的学生刘雯丽寄来的两条海洋牌香烟和一封让他惭愧、自责的信。读着这封信,感动和悔恨之情充溢胸间,他失声痛哭起来……自己苦心栽培的学生已考上大学了,而当年手执教鞭在三尺讲台上辛勤育人、从事阳光下最光明事业的他却身陷铁窗,苦度漫长的刑期。
勤学育人铺出的光明通道
陕西西府广阔的平原上,有范钟的家,虽则泥墙陋室,童年却在快乐的读书时光中度过。他上有姐姐和哥哥,父母勤劳持家,一家人都关爱眉毛黑黑、长着一对大眼睛、天资聪颖、爱思考、玩耍起来却十分调皮的范钟。知子莫如父。手掌上长满茧子,风雨中劳作不息的父亲曾夸口道:“这孩子天生不爱干农活,姊妹中数他聪明,将来是吃公家饭的料子。”范钟果然不负亲人的期望,顺利考入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县城工作,教学两年,都被评为本校先进教师,受到学校的奖励。两年后,他顺利调入甘肃省兰州市炭素厂子弟学校,在省会城市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早在范钟上初中的时候,母亲突发脑溢血死亡,给年幼的他带来心灵创伤。他认为母亲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累病累死的,又因家里没钱导致了母亲有病不敢去医院,直至在遗恨中归天。自己得到的大好前程,是以母亲的死为代价的,他要挣回更多的钱,弥补亲人给予的关爱,让亲人们生活得好一些。于是,范钟不舍昼夜,勤奋钻研,在炭素厂子弟学校最早探索“愉快教学”方法,受到学生的喜欢,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范钟讲的语文课被同行观摩学习,被制成教学录像带,在兰州市推广。在炭素厂子弟学校,他辛勤耕耘,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多次被工厂评为优秀团员、先进工作者,1994年被甘肃省冶金厅评为省级先进教师。范钟事业上春风得意的时候,爱神也悄悄走进他孤寂的生活,在炭素厂机关工作、容貌出众秀丽可人的张玉曼将爱情的眸光投在来自外乡的范钟身上。经过短暂的恋爱,她披上漂亮的婚纱,与他步入爱的殿堂。一年多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业外有业,一把火使他不堪重负
范钟工作上最美好的岁月,也是家庭最困难的时候。远在陕西宝鸡农村的父亲患了肺病,为治病花去了家里仅有的积蓄,靠儿子的接济只能买些简单的药;再说儿子有了自己的小日子。范钟很孝顺,尽力关照大、小两个家庭,可是区区数百元工资,经常使他一筹莫展。
恰在此时,距炭素厂不远的百货商场二楼有900多平方米被改作舞厅的营业区准备转让。原先的经营人找到范钟说:“范老师,你来经营舞厅吧。你爱一行钻一行,将聪明才智用在娱乐业上,准会获得更大的成功。”急需要钱的范钟答应了,办理了承包手续,忙忙碌碌经营一年,赚了 3万多元。初尝甜头后,刺激了他更大的雄心,于是筹资10万元,对舞厅进行全面装潢,购买乐器,聘请了西宁市歌舞团乐队演出,全面扩展生意。装潢一新的良好环境,专业乐队演奏,加上服务人员优质的服务,歌舞厅的生意又红火起来,成为附近的名店。可是好景不长,不知是有人故意破坏,还是客人不慎给沙发上丢下烟头,有一天半夜时分,歌舞厅葬身于一片火海。一夜之间,他不但成了一个穷光蛋,还欠了数万元的债。望着焦痕累累的歌舞厅,范钟的身心被火灾击垮了。性格倔强的他,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打起了歪主意。
侥幸抢车落得锒铛入狱
1997年9月17日,他的脚滑向了犯罪的泥潭。范钟承包的歌舞厅被火烧后,急红了眼,正为债务急得焦头烂额。这时,与他关系密切的炭素厂工人张林,妻子离异,他又得了肾脏病,头发都掉光了,没钱住院治病。两人就经常坐在一起想挣钱的招,想着想着就准备合谋抢劫出租车,寻找发财“捷径”。
想到抢劫,范钟的脸白一阵,青一阵,自知是犯罪行为,但是为了钱,他决定铤而走险。他是这么想的:犯罪地点选在外省,不进行人身攻击。经过密谋,他们买来麻醉药藏在身上,两人乘火车来到陕西宝鸡市蔡家坡,住进了旅馆。在蔡家坡,他们看到当地有价值10多万元的桑塔纳出租车时,心中不由得窃喜。9月7日下午,他们租了一辆桑塔纳车,谎称等人,请司机一道吃饭,想方设法将司机灌得酩酊大醉,将他扶进房间,由张林向茶水中下入麻醉药,将水杯放在床头。之后另外雇了司机,驾驶桑塔纳扬长而去。从宝鸡到兰州道路遥远,为了躲避交警和公安追查,选择晚上行走,白天将车开到野外休息,到第三天将车驶回兰州,放在邮电局停车场。直至此时,司机还被蒙在鼓里,认为车是新买的。侥幸抢车得逞,一切进行的那么顺利,反倒让范钟、张林二犯不安起来,他们已经陷入了犯罪的深渊。有人欲出5万元要买下赃车,他们没有敢卖。范钟整日神思慌乱,预感到事情要败露,卖掉车会引起更大的后果。果然不出所料,公安人员根据他们向兰州打长途时留下的电话号码,按图索骥,于案发后第5天就将范、张二犯抓获归案,并追回了赃物。在公安人员威严的审讯面前,范钟、张林坦白了全部犯罪事实。经法院判决,范钟被判处无期徒刑,与同案犯一道遣送陕西省庄里监狱服刑改造。
真心忏悔给数万人现身说法
1997年秋季,还在宝鸡看守所关押的日子里,范钟身心焦虑,夜不成眠。每当看守所沉重的铁大门响起,悲观麻木的他如同听到行刑子弹穿射一样的震撼。当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无期徒刑的判决书时,如同走进寂寞无边的沙漠,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他默默地喟叹,这都是自己法制意识淡薄,肆意妄为种下的苦果。
来到监狱服刑改造,在管教干部耐心细致的教育中,范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所犯的罪行,认为自己的犯罪行为不仅给国家和社会带来危害,而且给当事人在精神上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作为人民教师,自己对不起党和政府十多年的培养之情;作为儿子,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作为丈夫,自己辜负了妻子的一片深情。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置身铁窗电网,社会和亲人没有抛弃他。知道范钟犯罪的老师、昔日的同事、学生,给他写信,寄书寄本子,鼓励他将刑期当学期,用知识充实自己,莫使年华付东流。她的妻子一如既往地给他以关爱。这一切唤起了范钟生活下去的勇气,他不但积极改造着自己,同时他还在服刑中阅读了不少文学书籍,勤奋地写作。在省监狱局办的报纸上发表了不少文艺作品,还有诗歌在省广播电台播出。两年前被改为有期徒刑19年,2003年上半年面临第二次减刑。身在禁地,他自觉加快改造的步伐,向新生自由的目标迈进。有关单位的邀请和监狱的组织下,他先后14次出监,给国家公务员、部队官兵和中学师生进行现身说法演讲。每次演讲他都声情并茂,讲到伤感处,不由得泪流满面,听众深受触动和教育,收到了警示他人的效果。
范钟说:“每次到学校现身说法,进校门的那一刻,自己不由得心酸悲伤。我熟悉校园中的一切,却带着耻辱以反面教员教育人,曾经辛勤教书育人的讲坛,在无情地讽刺着自己,真让他无地自容。假如时光能够倒流,真想到校园,再执教鞭,一辈子献身光明而美好的教书育人的事业。”收到刘雯丽同学寄来的礼物时,他哭了……他希望自己的学生将来成为建设国家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