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１岁的老婆婆得的是中风，弥留时比病时灵醒，且爱忆说往事，絮絮叨叨，最强烈的要求是想见见儿媳姚玲芳。这要求为难了玲芳的爱人曹明远，急得在屋外踱步、搓手，他隔窗望着手拿电话筒的儿子，儿子就等老爸发话，打不打?小孩子憋红脸蛋。“打吧，奶奶要见妈呀!”老曹瞪眼儿子，压低音，“你妈昨黑地才走，咋回哩！”

　　老妈已枯瘦的手，无力地拍打床沿，固执地要见玲芳选曹明远其实已和姚玲芳通过话，妻子在电话里沉默、无语。男人听得见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有焦虑呼喊总指挥的叫声。那是远在６０多公里外，１０８国道合阳北段的工地上。妻子走时叮嘱爱人把她买的卤肉放在冰箱里，妈爱吃，吃时得热热，别伤胃。衣服都洗好哩，妈的在她褥子下压着，还有你和儿子宏麟的都在柜子里，熨好了。妈的病情你得随时给我说，这几天工程到了险段，那太枣沟你去过的，翻浆路、弯道多，沟深坡陡的新旧路结合还不能叫堵了车，得通宵干哪，家里的事你得多操心，啊?看着妻子平日白皙的脸风刮日晒得黑黝黝的，高高的身条似有些驼了，４５岁还不到突然有白发，小学校长的鼻子有些酸楚，脑子里闪出那句“忠孝不能两全”的古语。

(二)

　　当副总指挥的时候，姚玲芳有靠山，像拉车，有驾辕的，她鼓足劲往前拽就行。１０８国道合阳北段２５．３公里二级路改造和太枣沟大桥工程搁到她肩上时，她觉出了“总指挥”这衔的沉重。——那是１９９８年５月８日，１０８国道渭南公路总段辖管的大型工程，合阳北段开工动员大会，总指挥姚玲芳英姿飒爽，浴在刚刚爬出塬畔坳窝的旭日晨曦里，逆光勾勒出楚楚动人的一尊剪影，似将军一般，高扬臂膀宣布奠基，一时人声欢腾，机声大吼，在深谷汇就巨大的回音，溢出沟沿，晃摇了整个渭北高原选姚总指挥招惹得人羡人慕，这庞大的阵势是握在一个弱弱怯怯的女人掌股之中呀。这时的姚玲芳没有一丝风光的得意，她觉出手里握的是烫手的洋芋!以后的工程会似这蜿蜒曲折的盘山道般难行，她心里清亮得好似近在咫尺的处女泉水!

    虽说姚玲芳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工程，从１９９５年起已有了担当副总指挥、总指挥的经验，但她忘不了１９９６年合阳南段２１．６公里二级路改造时的艰辛选那个工程完成后，姚玲芳挑起了总指挥的重担，还行，能挺得住：１９９７年５月澄城县２０公里改造，６个月完工，评为优良工程，写下了姚总指挥独自策划、独自组织指挥完成工程的辉煌一笔选……

    合阳北段不能和南段、澄城县工程相比，那里复杂的地理环境，险峻惊骇的形势，时时萦绕在脑子里，搅得她夜夜不宁。总段领导那些天瞅着姚玲芳肿胀的双眼，疑是有病了，疑是家里有事了，问得多了，姚玲芳才道出根由。

    姚玲芳操心没有多余，她心理压力太大，２５公里就有１０公里路段缠绕在陡峭的山岭间，兀地又落入幽幽的深谷底，施工难度、技术含量是不言而喻的呀选还有６８米高、４０３米长的太枣沟大桥，你说她负的责任有多重?男人曹明远说她是双肩扛着俩碌碡选姚玲芳回到家，明远就唠叨哩，要她脑子弦别松弛，你这事是麻团儿，要自己得先理顺，听见没?哎选愣神的妻频频点首，是哩是哩，咱也得先来个运筹帷幄，而后决战决胜，是吧?两口儿交换着互相支持的思想，姚玲芳心里踏实。

　　……姚总指挥在合阳北段工地，老营刚在一个叫徐水沟的地方扎下，一个个难题就摆在面前，她也似一架机器开始了高速运转选施工中，徐水沟底的小桥桥基的处理成了姚玲芳的心病，桥基下半边岩石，半边稀泥，６００米长的沟槽路基，毛丝丝水直往上涌，喷出细绳般的水柱。姚玲芳到省公路局、公路交大、市质检站一趟一趟地跑，把教授、专家请到工地商讨对策，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试验，作出最佳处理方案。

　　１０８国道每天有川流不息的车辆通过，徐水沟路段最险。施工现场挖方最深处２９米，填方最高达１４米选走过天南地北见多识广的司机看这情景也不禁咋舌选有许多旅客晕了，扭转脸，盯住一边的山岩，走过他们一生中这胆战心惊的一瞬。姚玲芳不敢离开现场一步，她最害怕一旦出事——她说到这儿，停下，闭住眼睛，双肩微微抖动，笔者知道，她是怕肩上扛的碌碡掉下来！

　　……那些天，姚玲芳整整变了一个模样儿，颀长的身条有点变形，白净的脸面黑瘦得颧骨突兀，头上捂顶大草帽，声带嘶哑，熟悉的人一眼认出是总指挥。来工地找姚总指挥要求兑现拆迁赔偿青苗款的群众不认得了，闹嚷着到工地要找总指挥说话。姚玲芳到了跟前说，“是找我?咱到工棚里坐。”人们愣了，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扭转身就走，“走，找他们的头选”他们还嚷，你们哄人哩，一年多了不赔款，哪来的黑炭人冒名总指挥?啥啥都有假冒哩选他们眼中的姚玲芳，这一带的群众都见过，是在开会剪彩的大会上，那是一个精干标致的女人。群众不信，要走，姚玲芳取下草帽，露出齐耳的短发，细听音儿虽哑，还是女腔，再细瞅，是哩是哩，走走，到工棚说就到工棚说！

　　１０８国道在渭南辖区有２００多公里，路窄，路况差，严重地制约着经济的发展，渭南公路的头头脑脑们为这背了黑锅，挨了臭骂，但他们不计较这些，急的是咋样先修路，修好路，才能有个交待，才能卸下心头的重负。

　　１９９４年，一个大胆、开拓的计划推出：贷款修路选负债修路选大规模进行二级公路改造。到１９９９年８月，也就是姚玲芳指挥的合阳北段工程接近尾声，１０８国道改造工程就要画上句号了，但这句号画得艰难，和乡里人盖房一样，开工大把大把地甩钱，到后来像屋檐的滴水，开始嘀嘀嗒嗒，慢慢少了，最后没了选在渭北，连小偷也不偷才盖过房的人家……姚玲芳也陷入了这窘境。资金的缺口大得只能给施工单位付出百分之二十的工程款，买不到料，有时连机械加油钱都没有。姚总指挥亲自到渭北的乡、镇、村、料场乞讨似的求爷爷告奶奶。唉唉选手里没钱的姚玲芳得做无米之炊呀！

　　没钱，没钱！这些要求赔偿青苗的群众又来要钱，要得强烈，要得激愤，没有不走，没有天天来，骂些难听话得听；撕扯着动手得忍——这些姚玲芳倒不紧张，她可以磨破嘴皮子，给人说掏心窝子的话，求群众理解，拿人格担保不赖账，快给，尽快给！她最紧张最敏感的是个别人断路挡车影响施工，一次拌好８００多吨碎石灰土，大热天不能及时摊到路上质量保证不了，这损失就大了——于是，她和各指挥部及干部把做好群众工作和抓工程同等重视，甚至还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这理易懂。于是，姚玲芳走乡串户，农家院，田畔地头，都留下了她的足印和身影。群众理解了她，总指挥没糊弄人，一年多了，眼前能看得着的事实：路好了，畅通了，从村边过，他们衣兜里也鼓了，幸福小康是修这幸福路的人带来的呀，人家登门哩，出了力还讨好咱，是咱不讲情理了。从那以后，群众还结伙来工地，不是讨债，而是送猪、羊慰劳这些修路的人。

　　合阳北段１０月３０日全线通车，整整两年姚玲芳终于给１０８国道改造画上了完满的句号，年底，有消息传到总段，工程评上优良已是定局。

(三)

　　有关报刊曾介绍说，世界上许多有成就的科学家，大部分不拘小节，不会生活，只迷恋他的事业，迷到痴傻的程度。

　　姚玲芳当然不能和这些名人攀比，但她和公路的情结这辈子也难解得脱，她也眷恋公路的一切，也迷得痴傻选１９７３年高中毕业的姚玲芳，在盛产“同州西瓜”的黄河滩里插队，三年届满时，已是妇女队长的２０岁女娃招了工，是渭南公路总段下属的修造厂。姚玲芳小，平日满眼是低矮的村舍，盈耳是鸡鸣驴吼，立在土塬高处，望着泛亮迤逦远去的黄河算是世面。到了这比乡里碾麦场还大的叫车间的大屋，女孩子“啧啧”地赞叹，咦咦选天还有这么大呀选这么大呀选是在修造厂，只知道“东方红”拖拉机的乡里女娃见到了挖掘机、砸石机、卷扬机。呀呀选修路还要用这些机器，那人开上它有多神气哩……小孩子喜遐想，脑子里修路也是极乐。可领导却给她的热情泼凉水，咱是修路的，可听说过“远看是烧炭的，近看是公路段的”话吗?这活苦，给你们提个醒，到时别哭鼻子抹泪的难哄。姚玲芳瞅眼同伴，撇撇嘴，苦?不怕选曾是妇女队长的小女子傲气地仰着脸，修路有啥苦，黄连水里洗澡也敢选是哩，她领过三四十人的队伍，耕地、割麦、搂梁子都走在人前选这里一天才干八小时还能叫苦?

　　……姚玲芳爱上了维修这行，装配车间的修理工，全厂最累的工种，姚玲芳却终日的乐呵选娘来看她，心疼地拉住女儿，回，咱回选娃身板嫩哩选还抡大锤，搬运铁疙瘩，要有个闪失……喜动情的老娘竟“哧哧溜溜”擤着鼻涕，眼也润润的湿。女儿也疼娘，妈呀，你坐一路车颠得腰疼不?急赶床上躺躺?我给你揉揉?“别，别，没事儿选”妈这次没颠着，那路黑镜面似的平，汽车轮子都不“格腾”一声，一个钟点就到了，咋能颠着选当老人知道女儿的工作和修路的联系时，又为刚才拉女儿走不好意思地歉疚。姚玲芳能吃苦全厂出了名，她当上了电焊工，大热天得钻进大油罐里作业，一钻就是几个小时。是１９８０年吧?渭南公路已有沥青路面替代石子路，沥青运输紧三火，修造厂彻明彻夜加班加点，三个月焊好２５个沥青罐车。姚玲芳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拍手的大会领奖台上，同伴们起哄，要她讲几句话，她讲了。她说，咱这算啥，在车间干活，风不刮，日不晒，到段上去修路才是俺心里想的事哩。

　　……姚玲芳如愿以偿，１９８９年她到了修路的岗上。那是在１３年里获得的奖状、优秀、荣誉搭砌的台阶上，一步步上到大荔县公路管理段段长的位位上，总段领导把４１公里国道、１６公里省道的养护交给她。当时，姚玲芳心怯，虽然有总段领导扶持，当一个县段段长，可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角色啊，她虽说在总段当团委书记，常到县段抓工作，那毕竟不是独当一面，可现在要挑起这担子，得有魄力、有组织能力、理论水平和阔大容人的度量——她犹豫、迟疑。领导支持她，你党校毕业了，装一肚子理论干啥?到基层结合实际，你就会觉出更上一个层次，眼前就会阔得明亮。

　　她去了，流火七月到任上，修路人都称这时节是“旺季”，和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样珍贵。姚玲芳懂，她面对段上的一堆事，烧第一把火，和农民一样不误农时，马上开始大华路拓宽改造工程，她不能失去争取来之不易的款项，段里百十双眼盯着女段长，８．３公里呀选这可是气死木匠、难死画匠的活路：工期短，车流量大，再能，她是女人，她能一只手剥葱?姚玲芳清楚那些眼神中的全部含义，她必须得用行动，用苦干精神，用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叫人服、心服。

　　姚段长踏稳第一步，合适分寸，起用段里老工程师，这是修路质量的保证；给刚毕业的高校学生压担子培养接茬的技术人才。建起健全灰土组、铺洒组、沥青摊铺组，环环紧扣，环环相套，最后落实的是严格的把关措施。事事没有绊坷了，可是车辆多，流量大，严重影响施工进度，缓慢缓慢得人嗓子眼里冒火选她失眠了，睡不着，睡不着就想，神差鬼使咋猛地忆出历史上那个田忌赛马的故事，竟悟出既然那样巧能取胜，咱修路也能！

　　第二天给大伙说，都说好，于是又把灰土组分成两摊，在相隔一公里的路面上，一个组铺左，一个组铺右，等到衔接上时，再各自去铺路的另一边。真是得了一窍，没了煎熬！谁想的这妙法?是姚段长，姚段长选那声里有佩服、有尊敬，有原先挂在嘴边不屑一说的“那女人，那女人”蔑视者的悔意。

　　大华路工程姚玲芳们没有向社会承包，三个月完成２３０万元的工程，利润达５０万元选硬邦邦的优良工程选八年后，市交通局对超时限的大华路改造时，都翘拇指说，营运八年，竟没有网裂、坑槽、龟裂大的病害。

　　姚玲芳班师时，已到了秋蝉哑声的季节，修路人到了淡季，姚段长从那“一大堆”事里又烧起了第二把火，整顿。姚段长在全体职工大会上讲，整啥哩，整歪风邪气。譬如说吧，咱段上有人赌博、有人贪污，还有人穿上公安警服挡车罚款、坐车不掏钱……

　　职工们眼瞪圆了，女段长吐出的字，字字像炸弹，别看她说话慢悠悠的低沉，细分析，似藏有杀机，施工时那雷厉果断的作风谁没领教过?

　　……有错的青工卢宝军等着，董长河等着，尤卫东等着……遇到这个茬子硬的女段长，刺头儿也蔫哩，他们破瓶子破摔，哼选就这一摊了！咱一不要脸，二不怕死，还怕什么?

　　姚玲芳说整没整，会多，会会都是和风细雨，树典型哩，树新风哩，叫青年人谈理想哩，讲法制哩。会外却找早就不满意儿子所作所为的老父老母、早就提出闹离婚的媳妇，结成统一战线，联手帮教。“刺头”们受不了这个，一个个表态，发誓要脱胎换骨……这些当年被“整”的对象，到后来都是大荔段的骨干、优秀，有的还是新长征的突击手。

　　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姚玲芳只烧了两把，就把大荔段百十号人心拢一搭，年年去争优良工程的锦旗，年年去争先进段的奖牌。……瓜熟蒂落的时候，１０８国道改造工程总指挥历史地落在她肩上。

(四)

　　 姚玲芳是个平常的女人，有个幸福的家。她有个习惯，每天再忙，哪怕更深人静的时候，都给自己留点想家的时间。她在外当官没带家，只有这样常想家。她想家，少回家是为着和修路难结难了的情愫，大半辈子撂到修路上了，公路段的荣辱和她共辱共荣哩。

　　就说１９９３年到１９９５年吧，许是车多了才显出了公路的重要，那两年，渭南人、过路人都品尝过堵车的苦，路是啥路?“晴天卧驴，雨天养鱼”，每逢雨季，车辆摆放几公里，焦躁了司机，坑了旅客，喜了卖饮料吃食的小商贩，急了公路段的人。省上频频电话督哩、催哩，旅客骂哩、诅咒哩。这时的姚玲芳们就在车下填坑垫石哩，打滑的车轮空转得姚玲芳心脏慌跳，脸上冒汗，她分管抓这渭南城的东西畅通，那骂还不如直接扇脸哩。

　　有次，累了一天的姚玲芳全身散了架，刚躺下，有人敲门，是多年没见的老同学，说是堵车了，干脆不走见见老同学。你还在这公路段呀，多亏路不好，不然呀，十年也难见一面哟选话说得虽不尖刻，却刺得姚玲芳耳根子发烧，幽柔的灯光下，老同学没看出她脸红。

　　１９９５年渭南总段迫于路况难以改观的现状，痛下破釜沉舟的决心，出一招险棋，提出集资贷款修路的方略，姚玲芳是积极的支持者、执行者，当副总指挥、当总指挥，誓言非把渭南的路修成在全省全国叫响的路选争气的女人全心扑在修路事业上，迷了，痴了选却忘了完整人生的另一端：家。

　　姚玲芳的家好。爱人叫曹明远，是小学校长，事亲至孝。儿子在西安公路交大攻读，公公、婆婆善良、豁达，明理明事。老两口最疼的是儿媳。儿孙在身边绕膝，儿媳在外边闹世事，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嘛。工程上的事老人虽不懂，但儿媳是领人的头啊选姚玲芳每说一次哪哪工程要开了，老人的心就悬了起来。儿媳哩，和公婆感情深笃，瞅空看老人。多是深更半夜，到屋先是洗一大堆衣服，再把没有女人料理的家拾掇一番，躺下时检查儿子的作业，天蒙蒙亮就又赶回工地，年年月月周而复始。１９８９年，姚玲芳调回大荔时全家人真的欢呼了一阵子。这家呀，似月，人全月圆，人少月缺，曹家月圆了两年多，姚玲芳又要调回总段，她兜揣通知，心里忐忑的矛盾，咋给爸妈说哩，还有明远，给他们讲“公路通，百业兴”、“要想富，先修路”的理吗?全家人都能齐声背诵了！可公路上更需要她去，男人说她都啥年龄了还牛郎织女呀选姚玲芳听得味儿难受，走那天甩下话，你在家代我伺候好爸妈，管好孩子，下辈子咱翻个过儿我报答你，行不?

　　曹明远忙，小学校长亦是婆婆妈妈的事务，好胜的男人不愿叫谁弹嫌学校的名声，心在教育上操着，爸妈下世后，孩子没人管，吃饭都成了事。让她把儿子带到渭南，可她也忙选只好把儿子送到保育学校，１０多岁的孩子独立去学习生活。到曹宏麟报考大学时，姚玲芳做主，写上“公路交大”选爱人反对，你修一辈子路也让孩子去修啊！儿子和妈贴心，公路交大上得勤奋，放假回来给爸说，将来在他手里修高速路，高等级的，你到妈那去，眨眼就到选儿子说得爸笑了，笑得眼眶里涌出苦涩的液体，你呀选将来和你妈一样的路痴！

　　２０００年１０月，当１０８国道合阳北段工程快要鸣金时，姚玲芳又负起了罕铜４６００万元的公路改造项目经理的责任。２００１年１０月竣工通车，姚玲芳身上将又注入一支兴奋剂，风风火火去做她的事业，忘却宠辱和酸涩苦辣选去干工程，去修路，去圆她的梦……

　　她是一个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