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务消费是实现职务职能所必需的消费。科学管理,可以产生最大效益,并提高工作效率;管理机制不善,不但达不到应有的目的,而且会导致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的大量产生。
目前,我国公务人员的职务消费,比如公务用车、公务电话、招待费、出差费等,基本上是沿用过去供给制的办法。这些开支的管理,虽然也有明确规定,但由于其与生俱来的缺陷,在执行中被大打折扣。大庆有部门前几年做过调查,在一部分公务用车的全部消费中,真正用于公务的仅占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被职务消费者家属子女和驾驶员个人使用,这还不算车辆维修中进入个人腰包的回扣;某省在治理通讯工具使用不正之风工作中发现,有的领导干部移动电话费每月高达四五千元,家中公务电话费每月高达二三千元,最低的也有数百元。如果推算一下,即使每天二十四小时全在家中或车里办公,也不致如此,这里面至少有一半属私话消费;招待费、差旅费使用中的黑洞,更是其深莫测。有人在文章中做过估算,全国每年公款消费吃喝至少在一千亿元人民币以上,我不知道是否有可靠根据,但几十个文件三令五申没有管住公款吃喝玩乐,一桌饭有时上万元,而且这种奢靡之风正愈来愈烈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不难看出,公职人员职务消费供给制,是大量滋生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的一块肥田沃土,它给公款私人消费的化公为私行为披上了合法的外衣,甚至使一些人虽无贪污受贿之嫌却不担风险地常年过着奢侈的生活。
职务消费供给制为什么会滋生助长不正之风和腐败?这主要是因为:(一)职务消费从本体上属于由公款支付的个体消费,而市场经济条件下,个体私欲性是普遍存在的。(二)供给制是计划经济的伴生物,是“大锅饭”,是一种激励消费、不激励节约的机制,消费于己有益,节约于己无利。(三)职务消费的主体,既是职务消费规章制度的制定者、执行者,又是职务消费的直接受益者,因此,在制定尤其是执行有关规章制度中难免“自由裁量”。(四)职务消费的管理者和监督者是受益者的下属,既难以管理监督,也不愿管理监督。
由于上述原因,国家在职务消费方面的种种规定被软化而失去了“刚性”,惟余职务消费者的自觉程度和道德良心在那里起着作用,这也正是我们近年来在这个领域里的反腐败工作虽然付出不少努力,但却收效甚微的症结所在。
那么,根治的途径在哪里?取消职务消费也许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但事实上却不可能。正确的思路是建立一种遏制消费、激励节约的机制,而实现这种机制的最好办法,就是对公务人员的职务消费实行货币化管理、私有化消费。
职务消费货币化管理、私有化消费,在目前条件下,可以具体化为以下内容:(一)对某些职务消费直接货币分配,打入工资发放,由个人自主支配,如给予不同职位人员数量不等的通讯费,取消公配移动通讯工具,以及家庭公务电话等。(二)对某些职务消费实行“定额管理,货币结算,节约分成”,节约部分财政得小头,个人得大头,从而变职务消费中的“消费竞争”为“节约竞争”,等条件成熟时再改为完全计入工资,由个人自主消费。如公务用车管理、招待费使用等。(三)对一些与公务消费紧密相连的职务消费,如会议、差旅等,采取“预算定额,一定不变,节约归单位,与职工福利挂钩”办法,调动部门节约意识,激励群众监督热情,以遏制开会出差进星级酒店、住豪华包房以及借开会出差之机游山玩水等不正常现象。
提出这一思路并不是笔者的创见,在不少地方、部门早有不同程度的实践,不幸的是或由于认识不够统一而举步维艰,或受外部环境的影响和相应措施的不配套而另生弊端。目前认识上的不同看法主要有两点,一是财政承受不了,二是群众接受不了。其实,仔细算算账,倒是为财政省了钱。群众清楚了,也不难接受。以厅局级领导干部公务用车为例,一部30万元以内的车子,若5年更新,年均折旧费5至6万元,年保险费、油料费、养路费、驾驶员工资等最少也需4万元,如果从这部分钱中拿出一半给个人,月均4000余元,已足以满足这一职位的交通需要,而国家则从一个厅局级干部身上每年最少省下5万多元,这个账是明明白白摆着的。
国外的经验也证明,把职务消费按职务所需以不同标准打入个人工资,实行货币化管理、私有化消费,不但可以有效防止这方面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发生,而且能大大减少机关管理工作的成本,因而这一管理方式被发达国家所普遍采用。
在我国,实行职务消费货币化管理、私有化消费是一场革命,既是对传统职务消费观念和职务消费方式的变革,也是对职务消费者个人利益的调整。因此,对公务人员而言要有自我革命的意识,要有为了人民利益而不计个人得失的觉悟;对国家而言要有改革的意志,要适时出台相关的制度。
目前,推行公务人员职务消费货币化管理、私有化消费,已具备许多有利条件,一是党政机关机构改革工作即将全面完成,公务人员队伍已得到精简;二是机关后勤服务社会化工作已经启动,而且在一些部门或地方进展很快,职务消费货币化管理、私有化消费已有了解决的主体和途径;三是一些部门和地方已经进行了职务消费货币化管理的改革尝试,如“车改”、“话改”等,积累了一些经验;四是群众对发生在这方面的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的反映日益强烈,大多数公务人员已认识到,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完善,职务消费供给制这块“自留地”不可能长久保持。实行职务消费货币化管理、私有化消费,是我国政治经济体制改革深入发展的必然趋势,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机制、遏制职务消费领域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的迫切要求,推出这一制度的时机已渐趋成熟。